公子还真是刻薄……
晚生轻声道。
你说什么?
沈青月扬眉看他,目光如炬,严厉之极。
没什么。
晚生忙捂着嘴看着他,笑着。
欧阳安可有下落?
沈青月未与他计较,走进屋内,坐于案前。
晚生跟在他身后,取出一卷信笺,恭敬地呈上。
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沈青月一双洁白无瑕的手轻轻打开那卷纸。脸色变得极难看!
不知是何人下的手,死相极惨烈难看!
晚生的声音沉闷清冷。
那一纸白纸上赫然写着数个隽秀的小字:
怜孤堂堂主欧阳安暴毙而亡!
阿七坐在马车中,摇晃着,眼光朦胧地瞥见车窗外,人群水一般朝城门边涌去。
外面怎么啦?
她问车夫,可车夫并不作答。依然将车赶得飞快!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马车一路疾驰。
师傅,我要买些书和纸笔,劳烦了。
阿七掀开帘子,望着那车夫单薄的背影道。
……
沈青月将那一笺信纸扔进案边红泥小火炉中,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他死有余辜。
沈青月端起茶盏,淡然地喝了一口茶。
只是,以欧阳安的身手,能轻易取他狗命的,属实不多。派人查一查,我实在好奇得很。
晚生恭敬地应了下来。
沈青月一口饮尽杯中的茶,茶水寡淡。他放下茶杯,拿起笔架上的毛笔,揭过一张雪浪纸,埋头写了数行字。等笔墨干涸,他才收起那张纸,起身,长身玉立地走了出去。
备车,去趟琅琊阁。
琅琊阁是这边城最大的一家书楼。
阁主是个身体已然发福的中年男人,一袭青色长袍,别着一支形制简单的碧玉发簪,一脸温和地将沈青月迎了进去!!
青月公子大驾光临,温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琅琊阁的老板温泉茗笑容满面,温文儒雅。
沈青月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到琅琊阁来自然是要买书。
劳烦阁下派人帮忙找齐这些书,各要20套,另在下需要些笔墨纸砚。
他将那张雪浪纸自袖中取出,轻轻放在温泉茗右手边。此时两人正面对面坐在一座朱亭中,一灰衣童子专心致志地蹲在炉边煮茶,总角晏晏的样子。
温泉茗接过那一张纸,露出惊愕的表情。
阁下这是要……
哦,不过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有劳了。
温泉茗将手中的纸递给一青衣小厮。
立刻着人去办。
是。
小厮退了下去!
温泉茗奉上一杯清茶,茶汤碧玉,比最上好的碧玉还要绿。人如其名,温泉茗这人除了好读书,自然也好茶。
欧阳安,死了。
温泉茗叹息一声。
我知。
沈青月手执天青色茶杯,神色淡漠。
他被人虐杀在城墙边,一颗头颅悬挂于城门口。却不知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
温泉茗取出一只描金彩绘小盒,轻轻放在沈青月面前。
沈青月疑惑地打开。盒内红色丝绒衬布上极刺目地卧着一朵半明媚半枯萎的白色花朵。淡淡的清香弥漫开来,芬芳馥郁。
一朵雪白的桔梗花。
沈青月的一颗心骤然下沉。
温阁主这是何意?
这是案发现场找到的。
温泉茗目光泠然,像一汪寒泉,泼在沈青月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