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小看流言的力量,几天时间,商人出身的户部仓管主事花重楼,六岁的老来女竟然是陛下亲封的嘉乐县主,极受太后陛下疼爱,还是个能掐指算命的仙童这等信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花重楼没想到官场应酬比商场应酬要累得多,笑得脸都僵了,一到收工时间,忙不迭跑出户部,平时回家路上安静得很,这些天却总有左邻右里的达官贵人,特意站在门口跟他热情打招呼,热情过头的还要上马车跟他畅谈喝酒。
闫玉素也差点被各种邀请帖子给埋了,连着去了几家不能推拒的皇亲宴会,她总算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风云所因何人了。
“袭人,你告诉娘,是不是你干的?”
花袭人缩在爹爹怀里,有些委屈扁嘴。
“不是我干的,是高总管帮我干的。”
花重楼安抚拍着闺女,唯唯诺诺看向叉腰的妻子,不敢出声。
大祖宗小祖宗都不能得罪,咋办?
闫玉素气笑,“高总管帮你干的?人家没事会这么大费周章散布流言?是你请高总管干的吧?”
“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他自己帮我的,娘,那也是人家一片好意嘛。”
“对对对,我闺女这么讨人喜欢,也难免的嘛……”
花重楼附和女儿的话,又在妻子瞪视中消音。
“袭人,娘知道你是为了那天那婆子的话,不想咱们家被人看轻,但你明白吗,这里是京城,不是临州那个小地方,这里遍地是贵人,出个门都能撞见公主皇子,不知哪天无意得罪了人招来祸患。”
“正因为如此,我们家更要小心翼翼,脚踏实地走好每一步路,保住你好不容易为你爹爹和哥哥们挣来的官途,外头那些闲言碎语什么的,咱们家也不在乎,由他们说去,咱们也不会少块肉。”
“可如今这么一闹,花家就站风头浪尖上了,站得高就多人看,多人看就会有人心生嫉妒,有嫉妒就会有麻烦,你爹爹今天都被他上头的大人叫去谈话了,打算提你爹爹的职位,这是无功受禄,就等于欠了人家的情,官场上的情,将来可是要在官场上还的。”
“咱们家商人出身,那些人如今心底依旧看不起我们,只是迫于你这个县主在陛下面前的一时威势,才委下身段来攀关系,可那些都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贵人,低下身段就是有所求,你去看看那边桌上,全是请你过府的,怕不是求你去算命,就是求你在陛下面前替他们说话,这样,花家和你,就陷于被动,进退不得了,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花袭人认真听着,她当时被那个刁妈妈气到,第二天进宫就故意放肆,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到她在太后陛下面前受宠,传出去为了让人忌惮花家,但此刻想来,确实是冲动了。
花重楼看着女儿缩在他怀里,小脸上没了委屈,只有严肃,不由心疼牙酸。
“夫人,闺女还小,这种大道理她怎么会懂呢……”
“爹爹,阿娘,是我鲁莽了,一时冲动没有考虑过后果,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女娃一脸认真忏悔认错,闫玉素如何还能骂,欣慰舒了口气。
“你姑婆婆说得没错,你是个聪慧过人的,明白阿娘的意思,至于处理就不用了,只要今天起,咱们都收敛些,谦虚谨慎些,过段时间就没事了,但这也是有点好处的,起码让人知道我花家不是随便能得罪的了。”
花袭人笑着伸出手,爬上阿娘的怀抱。
“阿娘,我现在终于明白姑婆婆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闫玉素亲了亲女儿的脸蛋笑道,“你姑婆婆说阿娘什么了?”
“若玉素为闫家男儿,入朝拜相的好苗子。”
闫玉素眼一酸,抱着女儿深吸了口气。
“若我入朝拜相,也是师出她老人家门下才有的资格……”
……
虽然阿娘说了不用处理,花袭人还是让尚嬷嬷给宫里递了信,还有高总管。
流言依旧,三天后,花家流言就被一个更爆炸的新闻给彻底掩盖。
是真的爆炸,天家的皇陵,在昨晚深夜时分,爆炸了。
对于迷信的古人来说,这可谓是惊天动地,关乎皇家命数,危及天下的大事件!
整个上午,京城人心惶惶,花袭人被勒令不许出门,但她有帮手啊。
一群小弟鬼飘入花府,熟门熟路飘到花袭人的窗口,还知道礼貌敲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