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外头下起了雪,一家人十几口用了饭,就窝在主院里一起说话闲聊,大人们在主座喝茶,小的们跟着奶娘在院子里踢毽子,热闹温馨。
闫玉素因为早上误会长子的事,心有歉疚。
“这几日都没回来歇息,脸都瘦了一圈,这样下去可怎么行,佳倩,明日开始多炖些补汤给他送去吧。”
“哎,媳妇晓得了。”
刘佳倩眼里也带着心疼,连忙应下。
花维笑道,“母亲不用费心,如今案子有些眉目了,我也不用天天睡那冷板凳,倒是辛苦母亲和夫人了,年下正忙,还要操心家里大小,可别忙坏了身体。”
闫玉素舒心看着一大家子人,笑得满足,“只要你们都健康平安的,母亲就龙精虎猛,何来的累呀,对了,佳倩,陈家有回信没有?世豪也不小了,若赶得上,明年三月有几个好日子呢。”
刘佳倩看了眼院子里的儿子,踌躇开口。
“媳妇正想和爹娘说呢,那陈家女儿和世豪打小有娃娃亲在的,可我递了信回去,几个月不见回音,我便使了人去打听,竟发现那陈家女儿已经嫁人了!”
闫玉素皱眉和丈夫对视一眼,“陈掌柜向来言而有信的,又与我家交好,怎么会无声无息的毁约呢?”
“就是啊,若陈老弟有什么原因,也该会给我报个信才对啊……”
世杰是孙子辈里唯一成了家的,只见他微沉了脸。
“祖父祖母,孙儿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送走了舅舅一家,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陈家这事是临州姨母闹出来的,她跑到陈叔叔铺子里嚼舌根,说我们花家今时不同往日,说陈家想靠女儿攀高枝什么的,陈叔叔性子是个执拗高洁的,一气之下才毁了约。”
刘佳倩错愕站起身,“我,我姐姐?怎么会……”
世杰摇摇头,“母亲,儿子说句不孝的话,外祖父一家越发不成样子了,刚到京城那年,外祖父与一官员外室闹出丑闻,祖父出面压下了,外祖母冲撞国舅府下人,父亲也出面好说歹说才摆平了。”
“两年前,舅舅私下托人买官被骗了三千两银子,也是祖母自掏腰包给补上,前年,姨母家的表兄抢了一良家女子为妾,被人告上官府,也是祖母出钱压下,去年刘鸿源带头领着几个学子去烟花柳巷,被人家父母闹上门去,是我和二叔出面道歉安抚。”
刘佳倩惊愕瞪大眼,这些事除了她母亲冲撞贵人,和兄长买官这事,其余的她毫不知情。
“……怎么,怎么发生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花维伸出手拍拍妻子的手,语气略带了丝无奈,“那几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正巧在病中,父母与我商量之后,才决定不告诉你的,免得你忧心。”
刘佳倩潸然泪下,后悔不及,连连摇头。
“爹娘,相公,你们让我怎么心安,这桩桩件件的事,我竟半点不知,他们是要毁我们家呀,毁了我呀,我还,还帮着他们……”
世安看向院子里笑盈盈玩闹的花袭人,神色凝重。
“母亲,小姑姑的婚事有陛下圣旨守着,往后恐怕祖父祖母都做不了主,满京城的皇亲国戚谁不敛了心思,何时能轮到他刘鸿源痴心妄想?”
“可今日他和舅舅竟然当着屋里下人的面,说出那些没脸没皮的话来,还说什么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田,可有想过这番话传出去,会为家里带来什么祸患?”
阎玉素眼神制止孙子的话,见丈夫也紧绷着脸,不由低叹。
这个大儿媳妇从嫁过来,就敦厚恭顺,持家有道,向来让她省心欢喜的,所以刘家那些糟心事她看在儿媳妇份上,也是能忍则忍,只是如今涉及到自己的闺女,还有全家的安危,此刻也不想再忍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