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是饱学之士,今日本相被邀为裁判者之一,深感荣幸,畅诗会向来主张畅快写意,那今日,便不设主题,诸位只管随性而为,畅意挥毫!”
书童们如贯而入,清理案桌上的茶水,在每个人面前放下笔墨纸砚。
众人胸有成竹纷纷拿起笔,而蒋玉涵目光不时落在斜对面少女身上,见她神情自若,毫无慌乱之色,不免心也安定了几分,才执起笔。
担忧的不止他,还有张慧兰,哪还有作诗的心情,不断看向主位那边的花纨。
此刻是作诗环节,众目睽睽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若她猜的没错,大公主必定是在颂诗后的晚宴上动手。
“慧兰姐,别担心了,相信我。”
张慧兰转头,见花袭人微笑看着自己,笑容里有自信笃定和不羁张扬。
“……”
满座的大厅里安然无声,只有些许纸张翻转的声响,主位上的花纨看向妹妹,见她还未有动笔之意,微提了心。
花袭人不是不写,是苦恼写哪首,她偶像的诗早已熟读烂透,只是找不到一首略微平庸的,因为这种无聊的诗会,她脑子被门夹了才愿意再来一次。
元玲已经放下笔,拿起宣纸吹干,起身放到几个太傅面前,特意绕路往花袭人面前走过,瞧见她面前空白的宣纸,不轻不重用鼻腔哼笑一声,吸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花袭人突然举起两只手对她竖起中指,露齿一笑。
元玲一愣,狐疑着走回座位,就见花袭人已经埋头挥毫起来,不屑哼了一声,惹来元玥一个警告的眼神。
场上这番小动作自是逃不过几个老太傅的毒眼,不由都将目光落到那个名声大噪的少女身上,见她笔下毫无停滞,一气呵成,都不免添了些期待。
自从那两首颇受赞誉的雪梅诗传开之后,倒不见嘉乐郡主再有作诗,也不知今日,会有什么样的惊艳之作。
……
“自恼飞花愁春风,别君去时细雨朦,又见花开三月里,思君何处惹尘埃,孙家小姐的别君,……尚可吧。”
“徐家公子的伤春,,春来无声去无言,来去无言如君迹,春风带起珠帘月,月下俳徊花影碎,唔,差强人意……”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为伊消得人憔悴?”
(诗句若有雷同,纯属作者无才偷用,不要介意哈,就酱。)
几个太傅微蹙了眉头,一张一张诵读诗句,不免心里都犯了嘀咕。
怎么今年连那几个出色的,写的诗都带了些酸句,伤春悲秋,思慕倾心的,不像作诗,倒像是写情诗……
男席这边的人几乎都盯着同一个位置,而女席那边也神色各异盯着那个位置,反正嫉妒比羡慕多,冷静比愤怒少,花纨岂有看不出之理,不禁微蹙了眉头。
看来往后还是少让袭人出门为妙……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桃花换酒钱……”
严太傅坐直身体,微眯起眼继续念诵,“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其余几个太傅放下手里的纸凑过来看,众人也安静下来,侧耳聆听。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哈哈哈,好,好哇!好一个我笑世人看不穿!好一个桃花庵主!”
严太傅抚胡大笑,连连点头,“这才是畅诗会的宗旨所义啊,整篇十言虽满眼花,桃,酒,醉等靡费之字,却毫无低俗颓废之气,畅所欲言,桀骜不羁,意象生动,鲜明深义,好!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