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售卖的软纸红极一时,就是生意还没做到别处去,现在整个北宁只要稍微富贵点儿的人家几乎都在用。
有了舒服又便宜的软纸,谁还会想脏兮兮又硬的厕筹呢?
况且这些买得起软纸的人家家里若是有学子,大多数涂涂画画的用纸也会随着管家一起带回去,这回好。
侯家不仅要做女人的生意,连她们家里人也一块儿做了。
“大人,您得给我们几个做主,侯家这是要让咱几个都没活路,徐正家大业大看不上这点儿钱,我几个不行啊,每年我几个孝敬给您的钱比他多,赚得却比他少,这都是我们一片忠心,请大人施以援手。”
大燕另外三家纸张大户此刻趁着夜半三更卑躬屈膝地来到户部尚书府内,蒋流也不会不管他们,若他们三家倒了,这老子钱袋子至少瘪一半儿。
“要我说你几个笨呢?咱们之前怎么处理现在就怎么处理咯?你们还觉着自己天资聪颖谁都斗得过呢?”
“您的意思是?……找些江湖上的人?”男人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横向的手势问道。
“不然呢?对了,侯家绣坊赚的也不少,把他们家记着针法的书弄过来。”
“是,大人。”
三人鱼贯而出,屋外瓢泼大雨打在纸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鲜血顺着男人小腿蜿蜒到马车前,陈乘景见半天车马未动,掀开帘子问道
“怎么不走了?”
“大爷,前面有血迹,还躺着个人。”
男人浑身湿透,面色苍白,双腿处有两道极深的伤口。
“带回去。”
乘景这一生都背靠亲爹大燕朝廷重宰活着,也是君子之心作祟,他看不得这人再大雨里消逝,大不了就被亲爹骂一顿呗,反正都活五十多年了,还少这一次?
“爹,我又捡回来个人。”
老人家撇嘴,啧了一声。
“说罢,又捡了什么大麻烦回来。”
男人老脸一红,支支吾吾的说道
“他说……他要状告户部尚书蒋文也贪污受贿、买凶杀人、为了秘方让他家破人亡。”
“上次!上次你捡回来那个告工部侍郎,这次你捡回来的告户部尚书,乘景要不你别喊我爹了,你去喊樊铁嘴爹,我看你和他挺合的,当儿子的捡人,当老子的直接拿到证据再朝堂上开喷,你看行不行?”
“他双腿都被京兆府废了,看着可可怜了……爹。”
陈韵松看着五十多岁还在跟自己撒娇的儿子,心有点儿疼,好在他有个好孙子,问题不大。不就户部尚书么,没他官大,他还能罩得住。
“回去告诉他!好好养伤!……”
“等待时机!”陈乘景这一套话比他爹都熟,从小没少捡人的他每次都是这三句话。
他爹不是给人家画大饼,是真等,等决堤之点浮现,到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看他如何出招。
江湖就是大燕的黑道,他们那些所谓大侠在这些官员眼里就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罢了。江湖中唯一对他们有用处的就是这斩尘楼。
斩断尘缘烦心事,只需金银奉上中。
我帮你杀人,你给我钱,完事儿。
“哟,这不是郑老爷么?今日又有人惹到贵人了?”
斩尘楼也是要些面子,只接待主家,什么仆人跑腿的一律不见。
“平阳县,花柳巷,侯家。”
“还如之前一样?满门?”
“满门。”
“盛会白银一万两!”
男人丢下银票就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他待不了一点儿,从外面看着斩尘楼的联络点与酒楼无异,可是不知为何,在屋里坐着时,他感觉阴森森的,寒气刺骨般难受。
“他哆嗦啥呢?刘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