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猗,你只是对皇兄念念不忘,我可以等,可我绝不会放弃你,死都不会!”秦知瑶漆黑如墨的眸深不见底,明灭着浓烈的爱恨,濒临崩溃的疯狂在肆意滋长,看得竹猗忍不住微微动容。
修仙者最忌讳执念过重,因为它往往会带来不可估量的灾难,不管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入魔者,渡劫失败者,多是如此。
竹猗伸手盖住秦知瑶的眼睛,浅淡的语气蕴涵着抚平心灵的力量。
“寡人不会对任何人念念不忘,没有任何人值得,知瑶,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你放下尊严地等待。”
秦知瑶拧眉扯开覆在眼睛上的手,定定地看着竹猗,竹猗亦不闪躲,不退让。
她们在较劲,看谁先败下阵来,谁先妥协,谁先为自己所说的话承受应有的代价。
良久,秦知瑶从这场对峙中抽离出来,撩起耳边的碎发,笑得骄如烈阳:“本宫乃一国公主,尊贵至极,何人敢让本宫等?何人值得本宫等?”
“恣意而活,不为任何人所牵绊,秦知瑶的人生当如此。”
秦知瑶轻哼一声,无奈喃喃,“你以为我不想?只是不能。”
纵使她有过千万次的放弃念头,却也有过千万次的坚持,每一次,箫猗这个名字,都有让她轻易投降的魔力。
或者说,她不想,至少在还有力气争取的时候,她还不想放弃。
“这可不像知瑶公主说出的话。”
像初见时那样,竹猗揉了揉秦知瑶的头发,秦知瑶顺势靠在竹猗胸前,唇角的梨涡浅浅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箫猗,再见面的话,我和你可能就是敌人了。”
“嗯。”
“箫猗,我可能,还会嫁入别国为妃,甚至为后,以后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嗯。”
“箫猗,今晚我就要启程回宫了,我想一直抱着你,像小时候那样……”
“嗯。”
竹猗看着长睫微颤的秦知瑶埋头在自己胸前,无声地叹了口气,将秦知瑶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向层层帷幔之后。
大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沉闷的声响就像一击钝锤,重重地砸在裴子初的心上。
他清瘦的脸庞苍白得近乎透明,紧攥衣袖的手颤动着,又放开。
“公子,公子……”
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随着含混不清的呢喃落下,争先恐后地碎成伤心的模样。
而那些水渍在无人注意的角度,凝结成莹润的淡粉,又被一脚碾成粉齑。
天边飞来阵阵大雁,掉落的鸣叫被风吹散,回旋着几分忧郁和愁绪。
裴子初站在大殿门口,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从白昼,站到了黑夜。
风沙,夜露,白霜。
彻骨的寒凉终究没有浇灭他心底那股莫名的灼热,眼睛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十分难受。
公子,好疼,救救他,救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