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寡人蹚一脚浑水,还嫌这池子的水不够浑呢。”
竹猗脸上的笑意中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毫不遮掩,裴子初看在眼里,下意识跟着笑起来。
“公子说得对,浑水才能摸鱼。”
门外又传来细密的脚步声,夏耘小跑着回来了。
还没有踏进长乐殿,就尖着嗓子大喊,“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他确实被吓得不轻,同手同脚地顺拐着跑进来不说,整张脸也皱得跟灵魂出鞘似的。
惊慌之余,那双充血的眼睛又压抑着隐秘的怒意,还没站稳地扑倒在竹猗脚边。
“陛下,高丽的肃将军要杀了夏燕的武安侯啊!”
裴子初拧眉,拉了拉竹猗的衣袖,“公子,这池子水都快成泥坝子了。”
“这是想在寡人的地盘上立碑啊。”
竹猗不怒反笑,看来这借刀杀人一把刀还不够,得是乱刀砍成饺子馅儿才算安心啊。
就是不知是那武安侯太过命硬,还是十分讨嫌了,誉王夫妇竟是半点都容不得他!
“既然如此,那不如都给寡人打个半死,再好生看护着,送到寡人跟前来。”
竹猗丝毫不客气,裴子初也是觉得理所应当,倒是夏耘像是见鬼似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
裴子初见夏耘为难,想了想,“两国使臣大动肝火,无非就是吃得太饱,无事可干,夏公公不妨让太医院开两副药方,给他们降降火气。”
“裴公子说的是,太医院的安神汤最是降火,宁心静气颇有奇效,再佐以些许息眠草,别说是火气,怕是连火星子都燥不起来。”
夏耘越说越觉得满意,那满肚子的算盘敲得叮当响,咧着一口白牙阴险狡诈,不见半点吓破胆的孬样。
竹猗见了只觉好笑,一个二个都多大怨气啊,还息眠草,怎么不运一副棺材带上。
“陛下,那臣侍这就去传话。”
脸上暴雨转晴,夏耘又屁颠儿屁颠儿跑远了,这次倒是身轻似燕,粘上根毛就能起飞了。
“子初,寡人也没让你学这些乱七八糟的吧?你倒是无师自通了。”
懒洋洋地语调不知褒贬,裴子初眨巴着湿漉漉的眸子,“那公子觉得,我这样是好,还是坏呢?”
“你喜欢,那便是好,你若是不喜,那便是不好。”竹猗眼里流露出温和之色,“心眼子多长点也不为过,总好过傻了吧唧被人骗去扒皮抽筋了好。”
“可是公子都懒得骗我。”裴子初委屈地嘀咕。
竹猗也没有把这孩子话当真,只是散漫地说:“听过人求财,倒是没听过人求骗的,你倒是让寡人开了眼。”
“公子,你怎么变成两个脑袋了?两个脑袋也好看……”
竹猗斜了他一眼,酡红的脸已经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傻子,酒还能当水喝,真是傻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