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时,十月的山林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将漫山遍野的金秋红叶吹得“哗哗”作响,夏昀玥明显感觉到了威胁,想要返回逃离此地,但为时已晚。
只见树林间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个个身穿赤红如火的衣袍,他们手持刀剑将夏昀玥团团包围在其中,转瞬间便杀到了夏昀玥眼前。
归凤山赤狐族!
夏昀玥还算脑袋清醒,他没有跟这群妖硬斗,而是一边抵挡他们的攻击一边往来时的方向撤退。
跑为上计!
他再怎么说也是只灵猫,灵猫身法之鬼影迷踪可谓是天地六域无他物能敌,即便他近百年来疏于身法修练,但对付几只人间的狐妖也是绰绰有余。
只是归凤山对于他来说到底是第一次来,他在山林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绕来绕去,竟是迷了路,而那群狐妖抓住他这一弱点分头包围,渐渐地也赶了上来,甚至开始朝他施法攻击。
夏昀玥原本不想跟这群妖打架,但人家偏偏不放过他,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出了月儿。
月儿是一把通体漆黑如墨的长弓。龙角为杆,龙筋为弦,其长度几乎等同于夏昀玥自己的身高。
他召唤出月儿之后单手将长弓拿于身侧,原地猛地一腾空,整个人轻盈地向天空弹射,而在这个过程中,月儿的弓弦已然被一只手拉开——
无箭之弓大张,蓄势待发!
地上的众妖原本还纷纷朝夏昀玥的方向包围靠拢,可眨眼间就见黑衣一闪,夏昀玥已经飞至半空,而当他们抬头望向半空时,却见无数金红夺目的火焰正朝他们射来!
无箭之弓收弦,万箭齐发!
群妖想要躲开,但那燃着火苗的箭太快了!火星点点转变为硕大光球占据整个视野不过瞬息之间!紧接着便是烧红的箭刺穿皮肉所带来的剧痛以及令人耳膜发颤的惨叫!
夏昀玥听得惨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天际,但他没有松懈,收了手中的弓就赶忙撤离。
可就在这时,最开始的寒风又一次贴着地面朝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夏昀玥正处于风眼,他能感受到气温骤然下降,酷寒自脚底开始向整个身躯蔓延,即便他飞速地瞬移在山林间,但那风眼好似在跟着他跑,怎么加速都甩不掉。
寒风带来的不只是气温骤降,很快,归凤山像是刹那间进入寒冬腊月,那天空竟开始下雪,寒风刺骨,冰雪交加,夏昀玥难免冻得脚步放缓。
不过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仿佛踏入了一个死循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这归凤山!
圈套!
有人故意将他引入此地困住。
可究竟是什么人?
夏昀玥来不及细想,只听得有刺穿空气的细微动静暗中朝他袭来,他想开结界抵挡,却倏地被定身在原地,唯有一双眼睛还能转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竟然密密麻麻地刺入了许多银白色的针状物,但似乎比针还要更细一些,更像是折断的丝线,流转着银白光泽。
奇怪的是,他的皮肤感觉不到任何刺痛,但身体内部却有感觉。那是从心脏传来的细微痛感,像是虫蚁一点点啄食着他的血肉。
他莫名有些慌乱。
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他余光察觉到了远处四方有黑色的绳状物袭来——是四根裹挟着寒气的锁链!
夏昀玥本以为他这次必然逃不掉了,不曾想,树林里突然又窜出来了一只红狐——
不对,不是狐……
他再仔细一瞧——是狼!
只见一只皮毛红白相间的狼崽朝他飞奔而来,狼崽额头正中心有三缕赤红,它朝夏昀玥猛扑过去,四脚落地的刹那,火灵光束惊天炸裂,硬生生将那四根锁链震得粉碎。
夏昀玥看得目瞪口呆。
什么玩意?
它救我?!
夏昀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又见一道金光自远空穿雪而来,金光闪现在他身前,变成了一个素衣盛雪、须发花白、手持拂尘的老叟——
白染!!!
白染觉察到夏昀玥偷偷跑出了雪峪,便一路追赶而来,不过终究是晚了一步,他着实没想到夏昀玥这小子竟然阴差阳错地捅了归凤山的狐狸窝。
归凤山狐族乃是一山之主,此妖族统领归凤山上千年之久,至今仍威震四方。
那匹红白相间的狼崽见到从天而降的白染,有些害怕地躲到了夏昀玥身后。
白染刚走近夏昀玥,就注意到了他身上布满的银针,他暗叹不妙,赶忙双指施法将夏昀玥身上的银针收了去,银针抽离的瞬间,夏昀玥难抵心脏剧烈地抽搐感,猛地一踉跄,摔倒在雪地里,吐出了一口污血。
“师父……我……”夏昀玥惊骇地望着雪地上自己的血,当即跪下,低着头不敢看白染的脸色。
白染眉目阴沉,没有对他的行为发表什么言语,只问道:“这匹狼是怎么回事?”
夏昀玥回头看了一眼狼崽,狼崽仍旧躲在他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瞅着白染,口中低呜地叫着。
“我也不清楚,它方才冲出来救我。”夏昀玥道,“莫非是归凤山狼族,三昧烟狼?”
白染朝狼崽走近了一步,注意到了狼崽前额的三缕红烟,说道:“像是。”
狼崽似乎胆子小,见白染靠近便往后缩,却对夏昀玥毫不避讳。
夏昀玥闻言疑惑不已:“三昧烟狼不应该早就绝迹了?我记得当年狼、狐两妖族抢夺归凤山,最后以狐族胜利而告终,狼族被狐族赶尽杀绝……怎么还有狼崽?”
白染没说话,只环顾了一下四周离奇的雪景,面无表情地长袖一拂,将夏昀玥和狼崽一同带离了归凤山。
……
回到雪峪的当晚,夏昀玥的心魔便发作了,只不过跟曾经的心魔所不同的是,复发的心魔似乎更盛,白染迫不得已将夏昀玥关押囚禁,才阻止了这小子的一系列疯癫行径。
这一年夏昀玥二百九十岁,距离他三百岁成年离开雪峪仅剩十年。他也就是从这时开始自暴自弃,不顾白染的劝阻开始修魔。而白染有心帮他继续压制心魔,却无力插手。
除此之外,白染收了那狼崽做小徒弟,夏昀玥多了个师弟。
这便是剑体作为旁观者所看到的结果。
至于夏昀玥在归凤山的一劫究竟是何人在暗中操作,他就不得而知了。
剑体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感觉到一只手将锦囊拿了起来,束绳打了结挂在了什么东西上。
“你们吵完了?”剑体问夏昀玥,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他实在是有些困了。
“吵完了,我们走。”夏昀玥冷冷道。
剑体哭笑不得,又问:“我们去哪?”
“回家。”
“什么时候能带我去七孚谷一趟,我想去看看你捡到我的地方。”剑体直言道。
夏昀玥动作一顿,思忖着。
曾经剑体旁敲侧击问过他在七孚谷捡到残骸的事情,刚开始他之所以避而不谈,是因为当他开始仔细回想这件事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曾经没有关注到的疑点。
他自己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所以不想轻易开口跟剑体谈论此事。
不过自从灵体突破了器魂后,部分疑问似乎有了些眉目,他也越发对残骸的过往耿耿于怀。
说实话,他将剑体带来魔域,也是想带剑体去当年捡到残骸的地方再看看。
他们俩的心思竟然不谋而合。
“可以,不过要过些时日。”夏昀玥道。
“好,多谢。”剑体在锦囊里翻了个身,安心地睡了过去。
……
剑体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夏昀玥成功把他铸造成了一把剑,但转手就卖给了铁器铺,夏昀玥拿着到手的钱专门为唐薪开了一家酒楼!唐薪是那酒楼里的主厨,夏昀玥是酒楼的掌柜,两个人同舟共济、如胶似漆………
然而,在梦中,那个铁器铺的伙计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又把他的剑体熔了做成了一口大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