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懐回来的事通晓六宫前朝,除了东宫惊诧动怒,再有不寻常反应的还有一处。
凝宵殿里,从影嬷嬷闻听此讯,手中一抖,原本用来做绣活儿的银针也不慎狠狠刺入肌肤。
她的指尖顿时被刺得渗出血珠,但从影嬷嬷却未觉半分疼痛,反而失魂落魄。
“怎、怎么会这样,明明三皇子已经……”
从影嬷嬷惊愕片刻,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她忽然拦住前来通晓后宫此讯的宫人。
“等等,你刚刚说,而今的三皇子叫什么?”
来者是个小宫女,得了上头命令前来晓谕后宫,见从影嬷嬷情绪激动,她有点被吓到。
“嬷嬷,您这是做什么呀……”
“快说!”
从影嬷嬷向来待人温和,很少有如现下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故而,那小宫女也不敢耽搁,连忙回答她说:
“嬷嬷,三皇子殿下名唤一个懐字。”
说完,她朝从影嬷嬷福了福身子,随即匆匆离去,前往下一个宫殿去通传。
从影嬷嬷更加目瞪口呆。
“竟是他……”
不止从影嬷嬷有此反应,在凝宵主殿的裴文月更是在听到这件事后,吓得直接瞪大双眼,仪态尽失。
直到传讯宫人离开,裴文月仍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卿卿机灵,她走到裴文月身边,轻轻挽住她的臂弯,摇晃几分,说:
“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裴文月在卿卿的搀扶下,恍恍惚惚坐在妆台前。
“卿卿,我也不知道……”
她眸中满是疑惑,转过头望着卿卿。
“那个裴懐,嬷嬷不是说他身世凄凉,常年被关在冷宫里吗?这、这怎么会……他现下摇身一变,居然成了我母妃的儿子,成了我的亲皇兄?!”
卿卿略微想了一会儿,随即握住裴文月的肩膀,小心进言道:
“公主,不如我们去问问嬷嬷吧?事到如今,嬷嬷难道还能什么都不和您说吗?”
裴文月直接摇头,说:“不,这件事,我不要听嬷嬷说。她如果想告诉我,这么多年就不会这般守口如瓶了。既然此事与我那个‘皇兄’有关,我便要听他亲口来和我解释。”
*
长和宫,魏贵妃魏烟苒骤闻宫中多了个三皇子,也是摸不清头脑。
美妇扬起勾勒了凤尾花汁的妖娆眼尾,对身边宫女说:
“这个三皇子多年未归宫,陛下突然把他迎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承帝一直最心疼太子,眼下莫名蹦出一个不清不楚的三皇子,难道是要来制衡太子?
魏贵妃想不通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更觉帝心难测。
她摇了摇头,发髻上的一颗宝珠被她晃悠得夺目耀眼,更衬得她眉目如画,冰肌玉骨。
美人身姿摇曳,软软卧在贵妃椅上,假寐道:
“郑太医来了吗?”
“回禀娘娘,郑太医已候在外头了,就等着娘娘传召。”
宫女恭敬回话,就见魏贵妃慵懒如猫点了点头。
于是,今日刚巧当值的郑太医就被传召进了长和宫。
入了内寝,郑太医背着药箱对一隔帘帐的魏烟苒缓缓下跪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