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让我遇上这种事!!!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我!!!
为什么呀!海神大人?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该做什么才能让女神大人您回心转意?!!!
求求您了!惩罚我就好,但唯独不要带走她!!!
唯独不要带走安妮妈妈!!!
啊啊啊啊啊啊!!!!!!
我推开沙子猛地抬起头,眼前晃动的是她昔日的笑颜,风中飘荡的是她颤抖的声音。
她欢笑着召喊着我,就在眼前!
脸上盖着书躺在躺椅上睡觉,
嫣红着脸举起酒杯,
挥舞球棒冲锋陷阵,
靠在我背上和我细细诉说她曾经的故事。
安妮妈妈轻搂着我的脖子飘到面前,一转身又俏皮地跳到图书馆走廊上靠着栏杆吹风,拖着行李箱在服装店门口驻足,又打了个喷嚏在树屋里裹着被子叼笔犯难,闭上眼,她牵起我的手领着我漫步到星空下的海滩上……
世界一点点在泪水中消融的模糊不清……她就在眼前……可我却怎么也触及不到她!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安妮妈妈…………安妮妈妈…………”
伸出的指尖穿过了她的面庞,她微微皱眉,无奈地笑了笑,随即化为一泡烟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恨!!!我好恨啊!!!!!!
咬着牙撕心裂肺地锤着沙地!把头一下下撞在沙子上发恨!!!这些都不足以消除我一丝愤怒!!!
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愤怒过了!!!
可是,我无能为力啊!安妮妈妈!我该怎么办啊啊啊!!!
我难受地翻身一滚埋进浅滩里,任由冻入骨髓的海水将我淹没。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在街头巷尾和好哥们一起鬼混的时候,他妈妈逮到他时常常警告他说再出来鬼混就打断他的腿。天呐,那——么粗的棍子!挥下去一点情面也不留!我光是看都吓个半死。
但不管他每次被打得有多惨,最后还是会不知好歹地继续溜出来和我一起鬼混。
毕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得寸进尺是人类的本性呀。
只要能保住点什么,就会不知满足,想要再伸手夺取点什么。
马上就快死的人许的愿基本只想活命,活了命的想吃饱饭,吃饱饭的想赚钱,赚了钱的想出名,出了名的想谋权。
不过我不一样,我是非常懂得满足的人。即使能考80分,我也是只考60分及格就能满足。毕竟我的命都是捡来的,其他东西都是额外附加的赠品,家庭也好,社会地位也好。本都是不属于我的东西,多白享受一天是一天。要真算起来,我本该在小时候生的那场大病中就死去的。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珍惜我这条在各种大灾小病里好不容易活到今天的这条生命。
只是,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好害怕,我从小就深深体会过死亡离我的距离是多么的近,那么温柔的父亲有一天早上起床后突然就不在了?!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再见到他!
我害怕死亡,害怕离别。我比谁都明白死亡的可怕,比谁都明白!
因为我真的好怕死!!!
可是失去安妮妈妈却比死更加可怕!!!
没有她我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这不是得寸进尺,这是在争取活下去的基本条件!我可以不要多余出来的一切,但唯独这个!唯独这个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存在,我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去争取回来!
我才不管什么圣女不圣女!!!
即使触犯莎菲雅的法律,即便背弃一切成为整座岛的罪人,我也要夺回我的一切!
即使是与神为敌!!!
我曾和茉莉说过,人们总是时刻准备为自己的信仰而献身,前提是他们对自己的信仰不太清楚。但现在不一样,我清楚我的信仰!也决定为之献身!反抗神的下场,最坏最坏也不过是堕入冰狱万劫不复。可我想不到有什么事是比失去安妮妈妈更让我不能接受的了!
衡量万物的天平已经失衡!
山坡上燃起二三十颗火种,远远望去,二三十个村民举着火把野兽一样盯着这边,下一秒就从山坡上迅速冲下来。
“就是他。”
“不信者。”
“杀死他。”
他们一点点围过来,手里除了火把还有斧头锯刀鱼叉这些武器,有的锯刀和斧头上还淋淋滴着鲜血。前排四五个人手里还有猎枪!
我二话不说退到海里,拔出左轮手枪冷眼盯着他们快速填装子弹。
远山上一声狼啸响彻海滩。
“GIN!”
我高呼她的名字!
一道银色闪电从几百米远的森林上蹿下来。银撞飞几个村民冲进人群,还未待那些村民反应,她就扑倒一个手拿锯刀的村民,一口咬住那人的脖颈用力抖了抖,那人便不再动弹。
银拔出尖牙,血柱高高喷溅起染红了她的毛发。她撕扯下那个村民的头颅丢到其他人脚下,踢开后腿伏下身,竖起耳朵,喉咙里涌出威慑的低吼。
那些村民被吓退一步,面面相觑,很快又挥舞着火把逼近,其中一个村民举起猎枪朝银开了一枪!
银如闪电般闪开子弹,又扬起沙子扑倒一个袭击而来的村民,在目标挣扎抵抗之前就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他的脖子。
再一甩尾拍翻了另一个从背后举着斧子袭来的村民,并在那人滑倒落地之前闪电般回身横咬住他的半颗脑袋和两个肩膀,一侧牙齿里的两颗小獠牙正好嵌入两个眼窝,那村民惨叫挣扎着。又一声枪响,银歪开头避开弹道,同时一用力啃碎了那个村民的头骨。哭嚎声戛然而止,空挥着的两只手也随之垂落下。
“GIN!!!我在这边!”
我填装好子弹,一边向人群开枪,一边趟着漫腰的海水向她走去。她朝这边飞跃入海,湛红的鲜血在水面溶散开消没进夕阳里。
她潜进水下托起我到她背上,躲开射来的猎枪子弹,迅速游上岸后又飞扑踩倒一个,尾巴甩飞一个,后踢扬起更多沙子向围来的人群。我紧紧抱在她背上保证自己不被甩出去,同时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那些村民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举着火把和武器,包围住海岸越靠越近。
银低吼警告着,闪电一跃闪开子弹,顺势一个猛扑又灭掉一根火把。又一口撕咬,将另一团火焰染印到沙地上。
她紧紧咬着那个村民的身躯,咬碎的胸膛里溢出鲜血浸满她的牙槽。她脚踩住那人的腰,连带脊柱一起扯下整块撕裂的上半身。
又猛地一甩,把粘稠的血液连带半个残躯一股甩到围上来的人群上。那剧烈的幅度差点把我也甩到地上去,我摸了摸脸颊,也沾着几滴飞溅而来的温热血液。
那些村民被喷溅上身的鲜血挡了前进的路线,相互看了两眼又不屈不挠地包围了上来。我开枪射杀了一个举枪瞄着银的村民,又连开数枪击碎其他几名村民的头。
这些人不知死亡为何物吗?一点撤退的意思也没有!连动物都有的最基本的恐惧本能都没有?!
我快速填装着子弹同时驱使银后撤准备突围。她猛地向一侧平移跳开,躲开枪响,同时后脚踢飞一个,又一转身咬住身后另一个村民的头肩,挥舞着那人的身体暴力甩飞围上来的人群。
我们撞开人群突围出一条血路,脚下不断“砰砰”地溅起湿沙和弹坑,银左右来回闪躲着同时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此时山上又冒出几十颗游荡的火把,我们冲进浅滩将身后的村民甩掉不见后,再一扭头闪进树林里,上山朝着银月谷疾驰去。
银跑的很快,我们一路穿梭树林来到山上。
眼前见到的这一幕让银也吓地放慢脚步。
山谷里火光冲天,安妮妈妈的房子燃着熊熊大火,漆黑的房屋骨架在火焰中倾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