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更为毛骨悚然的发现,原本四处浮动的眼镜蛇忽然高高昂起头,颈部肌肤扩张拉直,变成扁平的形状,像盛饭的饭匙。它伸缩着头,快速向她游动过来,越来越近,在距她脚边不到两米处停下。 风竣扬侧着身,并不能看见她此刻的场景,也不至于会心慌。 可是,可是,她自己呢? 她不知道,方才的一瞬间,杀手尾指微弹,已朝她衣衫上洒上了一小团药粉,一团可吸引蛇类的药粉。 两米远处的眼镜蛇停下,头一起一落,似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季雨寒不敢盯着它看,只是近距离的观察,看清楚了它身上黑灰相间的纹路,随着身子的摆动不断收缩扩张! 好恶心!!!她胃里不住翻腾,好想吐,浑身寒毛仿佛都竖起来了…… 可又不得不看,就怕它一瞬间朝自己攻击。 祁铭逸,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可由不得她多想,那蛇已移到她脚边,慢慢的盘旋起了身子。忽然爬上她的鞋,缓缓的在上面摩挲着。 今日,她穿的是平底的绣花鞋,鞋面很薄,季雨家甚至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蛇慢慢从上面滑动的感觉。它每滑动一分,她就觉得内心深处什么茎抽动着一分,全身血液倒流,无数股寒意,沿着脚面至下而上不断向全身蔓延。 此刻,就算她不用站着姿,只怕也快要僵在那里了。 更要命的是,那蛇爬过她脚面时,居然不走了,转而沿着她的脚面盘成一圈,将她的脚圈在里面。 季雨寒哀呼一声,搞不好,它以为她是一根柱子呢! 季雨寒全身鸡皮疙瘩只怕有几斤了。 救命啊,她在心里痛呼,谁来救救她? 她怕是要坚持不住了,这蛇,还赖着不走了! 怎么办,怎么办? 季雨寒已完全不能动弹,任何一细微的动作,只怕都能被蛇察觉到,到时候,她就完全不能逃脱了! 她皱紧眉头,强忍着泪水,内心布满恐惧,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不知道竣扬会不会因为觉得无聊,就不玩游戏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整个眼里,只剩下那杀手紧紧逼视她的犀利眼神。 祁铭逸任由那蛇将她脚缠住,没有支开,也没命它攻击,他似乎也对她忽然而来的冷静感到诧异。 但此刻,他一副满是玩味的样子,似乎在看好戏,似乎在和她玩持久耐力的游戏,看她能够坚持多久,最后丧生蛇腹。 后面有脚步缓缓走来,很轻,很稳重,谁? 季雨寒忽然看见,杀手快速隐到石后,藏了起来。 脚步声停下,就这样忽然没了声音。 是谁? 为何没有了声音? 为何不来救她? 会不会那人根本没有走过来,只是偶尔路过,然后又走远了。 季雨寒不停乱想,心理恐惧越来越深,难道,今天,她就要这样毒发身亡? 可脚下的蛇,此刻安静的盘旋在那里,蜷起身子,缠住她脚,不动了。 天啦,季雨寒欲哭无泪,蛇大哥,现下已快十月,你,该不会,要在这冬眠吧???? 假山后杀手的衣衫若隐若现,藏起来干嘛?你妹的,快把蛇拿走。 距离方才的脚步声响起已过了三分钟,对季雨寒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般漫长…… 而她更加恐怖的发现,那杀手,忽然越过围墙,飞走了。 季雨寒悲愤的看着他翻墙的背影,直觉得内心发麻,你特么倒是把这玩意弄走啊?!!! 不对,脚上的蛇动了一下,然后原本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来,从她脚背上缓缓划过。 不要再来一次了,受不了了!! 但奇怪的是,蛇居然就这样滑了下去,慢慢游动,头四处张望,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她诧异的偏眼看着它,不懂它突然而来的游走是为何。 蛇停到离她十米处的地方,围着一个碗又开始不停的转着,碗里面盛着白白的东西。 蛇伸过头,慢慢移近那碗,忽见从天而下一个笼子,将蛇快速的罩在了里面。 从树上慢慢爬下来一人,是一家丁。 见蛇被抓住,季雨寒才慢慢呼出一口气,却感觉什么东西抚上的肩头,不会又是蛇吧? “啊!”她再也受不了,尖叫一声,吓得跳了起来。 后面的人快速拉住了她:“没事了!” 是风靖寒! “雨寒阿姨你输了!”竣扬听见她说话,忙站起了身,笑着向她跑来。 季雨寒才转回头一看,风靖寒正在身后,看着自己。 经过方才蛇的攀附,她早已对万物过敏,直觉得一阵恐怖,脚上什么都没有,但还是觉得有东西,像是蛇在上面滑动,浑身上下不停的冒鸡皮疙瘩。 季雨寒缩着肩,不停的用双手互相摩挲着手臂,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脱掉鞋子,扔掉。 她跑向一边,奈何因为站得久了,腿有些发麻,只得蹲下身,有些后怕的盯着那笼子里的蛇。 风靖寒诧异的看着她,忙走过来,拉起她:“怎么了?” 季雨寒快速的收回手,不停的擦着,被他握住的手,就像被蛇刚刚爬过似的。 只见风竣扬跑过来,撅着嘴说道:“雨寒阿姨和我玩木头人的游戏,看谁能坚持不动。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雨寒阿姨就输了!”说完还笑着看着她:“爹爹,你看,雨寒阿姨腿都麻了呢?” 单纯的风竣扬压根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风靖寒听闻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里已是疑惑:“究竟发生了何事?” 季雨寒忽然有些想哭,方才绝望恐惧,只以为要丧生蛇腹。 “那蛇忽然出现,我怕出事,只得借口与竣扬玩木头人的游戏,却不知为何,那蛇在我脚上不动,幸好你们及时过了来。” 她现在的神情,分明是极度紧张和恐惧,自己方才的触碰也被她惊恐的躲开…… 拍卖当晚,她的房间里发现了蛇。这几日,风靖寒便让人仔细清理庄中各处。 方才他与萧峰二人去寒轩楼时途径此地,瞧见她的情景。风靖寒静声示意,命萧峰去请了补蛇家丁过来。 若他没有及时发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风靖寒扶起她,让她攀着自己手臂站立着,低声说道:“站那么久,别蹲下,慢慢走走!” 风靖寒已让风竣扬回去,补蛇的家丁上前来朝风靖寒问道:“庄主,此蛇要如何处理?” 如何处理? 未等风靖寒回答,季雨寒便气愤的脱口而出:“剥了它皮,肉切成块,再剁成粉末,最后烧成灰烬,挫骨扬灰…………”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太特么坑爹了。 她吹胡子瞪眼的凶狠神情,让那家丁彻底傻在了那里。 从未见过这么大咧的女子,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女子!从未见过这样面目狰狞的女子! 家丁愣了愣,惊讶又略带恐怖的看了看季雨寒,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风靖寒:“庄主……这……?” 风靖寒轻笑出声,无比同情的看了家丁一眼:“就依她吧!” 那家丁更为郁闷了,不禁腹诽:“这女子恐怖就算了,为何庄主也跟着一起胡闹?” 季雨寒走过去,那蛇被束在笼内,动弹不得,只得烦躁的冲撞着牢笼。 笼中的蛇似乎注意到了笼外的季雨寒,头部高高扬起,扁平的,煞是恐怖。 “现在我可不怕你!”季雨寒瞪了它一眼。 忽然,眼镜蛇头微微下沉,又快速重新扬起,笼门应声而开,季雨寒只看见蛇头纵身一跃,飞速向自己袭来,突然而来的剧变让她愣在那里。 瞬间感觉自己被往旁边一掀,风靖寒快速抱住她,挡在了她与笼之间,却躲闪不及。 季雨寒睁大了眼,清楚的看见,那蛇,飞射而上,张大了口,狠狠的咬在了风靖寒的手臂上。 风靖寒闷哼一声,快速甩开蛇,那蛇被突然用力掷向地下,在地上瘫直,却立刻立了起来,准备再次攻击。 风靖寒未受伤的那只手,搂住她,快速的向上弹跳,稳稳的落在树干上,家丁也迅速的拿起笼子,打开一个瓶子,朝着蛇洒了一大把粉状物,眼镜蛇顿时痛苦的翻腾……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三秒之内,季雨寒在树上好半响,一时未反应过来。 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忙拉过风靖寒手臂,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快找大夫!” 风靖寒没说话,盯着地上的蛇,忽又快速的转向围墙边,眼神凌厉。 围墙边掠过一个白色身影,方才蛇的突然袭击怕是因他而起。 “伤口在哪?让我看看!”季雨寒慌忙掀开风靖寒的袖子,找寻伤口。 风靖寒并未回答,他目光紧紧逼视着地上之蛇,家丁洒了雄黄粉后,蛇已被重新制服。 见他似乎无动于衷的样子,季雨寒着急了,冲他大吼道:“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伤口在哪?”眼镜蛇的毒厉害无比,能迅速致死。 可她拉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伤口在哪。 她抬起头来,却见风靖寒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目光里一丝诧异,一丝探寻,还带着一丝高兴? 他抬起手,食指弯曲,轻抚上她脸,再离开时,季雨寒愣了,那食指上,竟挂着一滴泪! 她哭了!?? 她慌忙用手抹抹脸,自己也愣了,不知为何会哭。 风靖寒拥她入怀,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别担心,我并未受伤!” 季雨寒懵,不解的看着他。 “那蛇并无牙齿,应是事先已被拔掉!”他也是方才被咬时才发现。 此蛇剧毒,咬一口极易致死。 但千钧一发之际,他未经犹豫挡在了她身前。 风靖寒内心叹口气,方才危急关头,他奋不顾身的举动,并未经过思考,本能行事而已。 现下冷静下来,才知此举的危险。他恍然明白,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已如此重要。 季雨寒反应过来,气不过的推他一下:“没受伤你干嘛闷哼一声?害我以为……!” 既然蛇没有牙齿,干嘛还飞到树上来,让她误以为情况十分紧急。 她郁闷的抬起头来,却见风靖寒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如炬。 季雨寒没好气的转开眼,真真是无语。 风靖寒抱着她,轻盈的落地,放开她后走至家丁面前,面色寒沉:“怎么回事?” 家丁忙将蛇的尸体装入笼子,战战兢兢的朝风靖寒道:“小的……不知,蛇像是受过训练……但不知为何,被拔了牙齿……姑娘衣衫上,好似有吸引蛇类的药粉。” “啊?”季雨寒低头瞧见裙摆处果真有些灰白色的粉末,这是吸引蛇类的药? “斑蛇□□多在深秋,此药粉与……与母蛇……气味相似。”家丁有些不好意思,在一个姑娘面前讲这些事。 “这药粉哪里来的?!”季雨寒惊悚的问道,怪不得那蛇缠着她脚围了一圈不肯走,八成把她当作母蛇了,只是奈何找不到入口…… 一定是那混账祁铭逸弄的,变态男人,太恶心了。 想到这里,她飞快的抖抖裙摆,药粉落在了地上,但裙尾依然还有些,急的不行:“我要回去换衣服。”说着已飞快往梅沁苑跑去。 风靖寒面色亦不好看,仔细吩咐了家丁严加清理庄里各个角落,尤其是梅沁苑。 那人放的是毒蛇,却偏偏拔掉毒牙,这样的蛇并不具威胁性,却在季雨寒身上洒下药粉,意欲何为? 如此看来,拍卖那夜,季雨寒房里发现的蛇怕也是那人所为。 补蛇的家丁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听着庄主吩咐。 庄主似乎特别生气,清冷的目光较之方才又阴沉了几分,这使得他原本就严肃的面庞更加冷厉。 还是赶紧仔细清理各个角落吧,莫要再发现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