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馨,如今你已出嫁,行事说话怎么还如此鲁莽,不知分寸。”杨子炎在风靖恒苑里,不悦的训斥道。 “大哥,你还帮着她,如今梅沁苑上下都在看我笑话。”杨子馨不悦的争辩道。 “其心不正,何怨他人?!”杨子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直至今日,她竟然还是如今这种心态。 “母亲说让我要忍,等到她走后,我就可以执掌内务,可她太嚣张了,我怎能忍的下去?”杨子馨跺跺脚。 “你在家半分没学过料理家事,又何如执掌内务?”杨子炎叹口气,啸风山庄的情景他当然清楚,靖恒尚未接手庄中生意,她在庄中难免步步维艰。 从前她调皮体弱,母亲也未勉强于她。 母亲说让季雨寒走?杨子炎皱眉,还真被母亲说中了。 那日杨子馨回家大哭了一场,母亲气愤异常,直骂道风靖寒好狠毒的心思,当年杨家将靖恒靖雪视如己出,他却这般设计他的世妹。 杨子炎道,蒙汗药与焚香有催情功效这个功能风靖寒应该不知,只怕是阴差阳错所致。 饶是如此,母亲也难免迁怒至靖雪,对她脸色并不好,杨子炎才下定决心带靖雪一道去兴州府,远离是非之地。 只可怜了季雨寒。 哎。 林紫烟清晨醒来,秀妍递过来一封信,是风靖寒带过来的,约她外出见面,见面地点位于伊红园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这大约是近两年风靖寒第三次主动给林紫烟送信。 第一次是灯谜大赛当日,他回复了她的邀约,同意参加灯谜大赛。 第二次是拍卖会前夕,他以重礼相酬邀她参加拍卖会。 第三次就是今日。 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的微妙。 他很少见她,她也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那份小心思。 风靖寒未娶,也从未见他与其他女子过从亲密。 后来,她鼓起勇气主动邀请风靖寒参加灯谜大赛,他居然答应了…… 她精心妆扮,灯谜上也表现的恰到好处,却不料叫普普通通的季雨寒抢尽了风头。 虽二人没有明说,但她与许孜然都已看出季雨寒与风靖寒的关系。 林紫烟略有些黯然。 拍卖会时季雨寒邀请她参加,她犹豫不定,直到风靖寒带信给她…… 可她失望了。 拍卖会时风靖寒看季雨寒的每个眼神,每个举动都意味万千。 她第一次,用了些心机,戴着项链故意让季雨寒误会。 林紫烟想,风靖寒前两次主动写信给她,怕都是因为季雨寒的缘故吧。 而这次呢? 那人说,只要她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不出一月,风靖寒定会来找她。 也是为了季雨寒的缘故吗? 也许是她一直巴巴的盼着他,才让风靖寒生了轻视之心。 而这次,林紫烟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赴约。 秀妍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她家小姐一直盼着风庄主,如今收到来信主动邀约,怎不欢喜? 林紫烟合上信笺,放入妆奁中,转过身漫不经心的吩咐道:“秀妍,你去回了风庄主,就说我这几日身子抱恙,无法赴约。” 秀妍惊讶的看向林紫烟,她家小姐这般半月来一改前几月的消弥沮丧,精神气色都非常好,哪里有半□□子抱恙的迹象:“姑娘,这是为何?”她不是一直期望着风庄主吗? “你只管去回了话,无需多问。”林紫烟学习取悦男人的方法中,有一条便谈到了欲擒故纵一说。 秀妍看了看林紫烟,欲言又止,终是悻悻的去回了信。 此前许孜默留下的信中,并未明确说林紫烟的血引如何得来? 风靖寒也派人认真探查过,只知林紫烟自那遇到“流氓”调戏那日后,每日心情精神均不错,何至于今日就身子抱恙了。 风靖寒在茶楼盯着桌上的茶壶,身子抱恙?! 他丢下手中杯子,唤了人进来。 半个时辰后,伊红园的殷娘过了来。 眼前的风庄主,可是大金主。 她的印象中,风靖寒极少来伊红园,几年前到伊红园一次,就顺手救下了林紫烟。 此后几年,每年付给伊红园数千两银子,还会顺手给伊红园一些便利。殷娘也是知恩图报之人,作为交换,也会给风靖寒提供各个渠道的情报与消息。 殷娘与玉品阁杨掌柜的情分风靖寒是清楚的,几人这些年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和谐合作关系。 殷娘笑容满面,朝着风靖寒道:“风庄主事务繁忙,平日里难得见上一回,今儿找我可是有何事呀?” 风靖寒没开口,推过去一张银票,面值一千两。 殷娘瞟了瞟,不动声色。风靖寒每年付给伊红园约四千两用于保全林紫烟,一个季度付一次。平日里多是啸风山庄的下人送过来,今日庄主本尊亲自拿来,殷娘受宠若惊。 “这点小事还劳烦庄主亲自送来,庄主放心,我会照顾好林姑娘的。”殷娘笑意顿起,说了好话。 伊红园也的确没有半分委屈林紫烟。 “这是最后一张银票。”风靖寒开口,听不出声音喜怒。 “庄主此话何意?”殷娘接过银票正要揣进兜里,闻言动作停顿了下。 风靖寒没开口。 早先听人讲了,风靖寒要娶拍卖会那位名声大振的季姑娘为妻。 这位季姑娘,殷娘倒是颇有来往。 模样不算极美,却俊俏乖巧,声色很软,拍卖会上大展异彩自是不说。 当时季雨寒为了说服殷娘将园里姑娘借给她用,特意献上了几篇舞本,其中一篇麻姑拜寿在文府寿宴上大获好评。 聪明的女子殷娘一向欣赏。 “听说风庄主大喜在即,在此先恭喜您了。”殷娘历经多年世事,当下便反应过来,不忘恭维两句。 说完后又不禁感叹,娶了妻便停了这边林紫烟的银子,让人不由得生出人走茶凉的悲叹。 也是,哪家姑娘愿意看到自家夫君为别的女人花银子。 “今日我本约了她出来,要为她谋个出路,只可惜她似乎身子抱恙?”风靖寒手指扣于桌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身子抱恙? 殷娘可不记得有这回事,她出门前还见林紫烟在其他姑娘处,学习…… 刚才风靖寒说什么来着?谋个出路? 男女风月里的小心思,殷娘如何不知,恐怕身子抱恙只是林紫烟一个借口而已。 “早上听她的丫头说似乎林姑娘昨夜睡的晚了些,精神不太好。”殷娘笑道。 “近日抽不开身,若要我得空,也只有明日上午了。”风靖寒端起杯子,轻抿了口。 殷娘当即笑道:“想必林姑娘经过上午休憩,身子已无大碍了,我这就回去转告一声。” 殷娘略一思索,方才风靖寒将银票拿给自己时特意强调了这是最后一次。 为何? 不过是要借自己之口转述于林紫烟罢了。 交易关系要稳定。 离不开双方的利益互换,比如啸风山庄和伊红园。 可不公平的交易关系,就需要抓住软肋了。 比如风靖寒在灯谜大赛后想要季雨寒留在啸风山庄,若是只以银钱诱之,季雨寒当时包里已有灯谜大赛奖银和赌金几十两,暂不会饿死,很有可能一走了之。 可若是他在季雨寒被绑架后最绝望的时候出手帮了她,扼住她软肋。 ‘你若吃硬,即刻离开,啸风山庄不便留你,若你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再来救你。’ 这是风靖寒当时对季雨寒说的话。 逼她签了卖身契。 今日亦然。 其实林紫烟若好好配合,不失为伊红园的一棵摇钱树。可她出身不俗,纵然沦入风尘却也是宁死不屈之人,平日间若不是跟着别的姑娘学习,半分不会多看他人一眼。 清傲的女子青楼有的是手段收拾,但林紫烟虽是戴罪之身沦落青楼,殷娘却也不好弄的太过。一朝倾覆坠入低谷,他日东山再起的家族不少。 这种事殷娘亲身经历过。 她从前只是伊红园的普通女子,不过是闲暇时帮助了一受难之人,对方发迹后不忘照拂于她,这才成了伊红园老鸨。 啸风山庄也是个例子,十年前出了命案,在咸阳城轰动一时,家产几乎全被夺走,可不过短短几年,如今啸风山庄谁还敢小觑。 所以,殷娘是乐于将这番话转告给林紫烟的。 时辰已近黄昏,林紫烟倚在二楼凭栏处,思索着一些事。 方才殷娘找她谈了一番话,让她焦虑又矛盾。 夜晚将至,伊红园宾客陆续前来,堂厅里也挂上了亮堂的灯火,映着园里姑娘红红绿绿的衣衫,旖旎又堕落。 反观自己,白色的长裙,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洁净,与此处格格不入。 她的绝色易被有心人窥伺,林紫烟不敢多待,入了房。 她虽未经历过□□,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已是听惯了的。 园里客人狎玩女人的荒笑及粗喘,让她难受,只觉得过不了两月,那便是她将面临的处境。任她才貌双全,也不过是陪客的钱更高些罢了。 第二日清晨,林紫烟梳洗完毕,早早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