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高层虽然开始腐朽,还没有大范围地传导到基层。
毕竟此时的高层人数也不算多,虽然切走了大部分蛋糕,但总会留些边角料下来。
而且随着社会逐渐安定下来,生产慢慢恢复,明末清初战乱年代荒下来的田地都被复垦,国家财富大大增加,财政日益宽裕,哪怕顶层的统治阶级贪得无厌,底层八旗兵的日子也还过得去。
便如此时的李文昌一般,虽然羡慕四九城里的朱门大户花天酒地,但到底每月里白花花的银子准时到手,时不时还有点奖金啥的,养活一家五口不成问题。
既然圣天子没有亏待咱们,没啥说的,卖命就是了。
虽然颇为紧张,但大部分的火枪兵还是顺利完成了装药和发射动作。
有钱的好处总是体现在方方面面,比如此时此刻,若是没有充足的训练经费,士兵们根本不可能有足够的训练,战场上必然会大量出现装装药过多过少、通条忘记取出、火绳熄灭、没有清理火药池之类的失误。
日常合训有多重要,看看二十一世纪的解放军就知道了,训练经费占比将近三分之一。
再瞅瞅明朝末年的官军,宁可使用落后的三眼铳也不愿意更换大威力的鸟铳,除了三眼铳皮实方便鸟铳容易炸膛之外,无法保证训练强度也是个重要原因。
操练也是砸钱的活计。一天打靶下来,需要消耗多少火药、铅丸?鸟铳打多了报废是不是要回炉重造?火器质量不合格,士兵出现伤亡,抚恤金从哪里来?
这些钱粮,能指望着两年半没给边关将士发工资的大明户部报销吗?既然不能,那还练个鸟。
顺利完成又一轮射击的李文昌重复刚才的填充动作。
在连续击发之后,慢慢恢复平静心态的火枪兵们动作愈发娴熟,而对面的唐军又一次停下来,依照操典要求,在即将与敌军白刃接战前作最后的队列调整。
军阵中的陶侃已经在前次整队时把沉重的身甲和披膊脱下,只余下护臂护腿和头上的铁胄,甚至连櫜鞬、弓箭等物都给抛下。
不止他一个,队中前两排袍泽俱都如此。这是上头的命令,也甚合大家的心意。
在亲身体验重型盔甲在优质火器面前的无力后,将军们终于决定轻装上阵。
就在清军以为唐军会再次花费些功夫整理队列时,只听得一声参差不齐的呐喊,对面的府兵竟突然加速,直冲过来。
李国昌等前排八旗将士被吓了一跳,手上动作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虽然日常训练有保障,但到底是战场上的新丁,乍一看到对面一群凶神恶煞的武夫急速而来,又如何不会头皮发麻。
圣祖皇帝前面三十多年战事倒也称得上频繁,后面二十多年说是海晏河清也不为过,大家伙谁又有什么战场经验?
便是前些天在科尔沁草原与元军的交战,也是远远发炮放铳便击破敌军,除却最后为了阻拦清军骑兵追击,怯薛军上场冲击了少量军阵,双方一番肉搏外,战事并不激烈,敌军的攻击欲望也远及不上当面的唐军。
这么一番慌乱境况下,李国昌也麻了爪,通条尚未取出便举枪射击。
这还算是好的,不过是火枪接下来没办法继续使用,有那忘记清理火药或是放过量的,当场炸了膛才真是惨。
炸的狠了,直接死了倒好,就怕满脸黑窟窿偏偏一时半会死不了才真是可怖。
那凄厉的嘶嚎,让本来就紧张的战场氛围显得更加让人发怵。
队列间的佛朗基炮手在被这样的情绪感染下,也难免有些发挥失常,在装填发射药时,不是把多就是把少。
本来就因为连续发射炮身有些不堪重负,再加上霰弹这玩意要远比铁蛋、石蛋伤害炮体,打乱节奏后,不光杀敌效果不如预期,甚至还有两门年久失修当场炸膛,连累附近的炮手、铳手们死伤一片。
好在这么短的距离,无论怎么折腾就是一锤子买卖。
发射过后,长矛兵、刀排手在军官们的吆喝声中迅速上前补位,火器兵顺势撤入后阵修整。
在依靠优势火力造成府兵大量伤亡后,战斗还是来到了肉搏阶段。
清军严阵以待,唐军的阵列却被铁球铅子打得七零八落;清军甲胄齐全,唐军却为了少挨些枪子儿丢掉了大半护具;唐军只是前锋的试探性攻击,而清军有着后方源源不断的支援。
很明显,大唐府兵健儿们想要获胜,希望很是渺茫。
但双方甫一交手,结果却让山上观战满怀期待的麻子哥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