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无端叹了口气,侍女语气颇为严肃地开口劝诫:“陛下,今晚的宫闱宴很重要,您万不可忘了太傅嘱咐您的事务。”
是了是了,侍女是慕怀山的人,今日早朝后慕怀山还来向她嘱咐了今日宴会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提到了叶相找她何事。
反正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今晚总会知道她同意了叶相带家眷入场,所以她也照实说了,哪成想他居然与她讲起了死板的“男女七岁不同席”。
且不说身为太傅的他并未比原身大多少,晏堇诚年龄也与他相当,还有她身边这送不走的带刀侍卫……总不能他们都是阉人吧?
想到此处,玖璃勾了勾嘴角。
镜中的她已被侍女拾掇妥当,眉眼间的稚气被妆容压下去不少,浅笑的时候竟能看出几分威仪。
看来眼下不论是晏堇诚还是慕怀山都没有表露不臣之心的意图。
随着太监一声尖利地“皇上驾到”,除了晏堇诚与慕怀山只是躬身施礼,其余群臣皆跪地朝拜,俯首直到她步行至高高在上的主位上坐好。
“平身。”她向前抬手道,“今日乃宫闱盛宴,众卿皆为国之栋梁,不必如此拘礼。”
玖璃的目光扫过整个宴厅,敏锐地发现叶相带来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唯一的女儿——叶泓仪。
真有意思。
不过她并未将目光停在那处,而是继续扫视,在对上慕怀山的目光时,她看出了他眼中的肯定,想来是自己表现得还算不错。
群臣谢恩过后,宫闱宴便正式开始。
美酒佳肴,琴瑟钟鼓,一如往常。
随着宴会的进行,人们逐渐聚拢为以晏堇诚、慕怀山和叶相为首的三派,在酒精的催化下,人们更不加掩饰自身的立场,让玖璃将这滑稽的一幕尽收眼底。
慕怀山不许她饮酒,因此她跟前只有茶水。
她从已经离席的慕怀山桌上顺来白釉瓜棱形执壶,掂量了一下重量,确认里头还有些酒,仰头准备倒入口中。
“陛下恕罪。”她手中的执壶壶口被宫墨轩抬起。
“怎么,”玖璃维持着仰首的姿势,只是略略向他那边偏了偏头,“朕以为你只听晏爱卿的话呢?”
宫墨轩神色一愣,很快恢复如常,不知是否听出她言外之意是在嘲讽他。他只是执拗地拦着不让她将执壶中的液体倒入口中。
“臣女叶泓仪,斗胆拜见陛下。”
一声好听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这声音不卑不亢,甚至暗藏几分隐忍。
此时会出现在此处的女性,除了她便也只有方才看到的叶泓仪了。玖璃没想到她会趁众人注意力皆不在此处时主动来搭话,却也没感到太过惊讶。
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还在与她对峙的宫墨轩在听到叶泓仪的声音之后,神情明显凝固了片刻,仿佛神游天外了一般,回过神后则明显戒备了起来。
玖璃趁他分神的片刻将执壶撤离,悠哉地端于身前。她看向叶泓仪,悠然开口道:“你是代表你父兄来的,还是代表你自己来的?”
叶泓仪察觉到了来自宫墨轩明显的敌意,这让她有些紧张地握了握作揖时举在身前的双手,还是咬咬牙,坚定道:“臣女为自己而来,有一事与陛下商议,望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