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光山依傍注流水,碧树高崖,水瀑径流,景致观来极是好看。 注河北岸,草滩上烟火袅袅。 一对猎装少年围坐着,专注的在煮一锅鱼汤。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鸣鸾和龙渊。 当初穿山甲曾交代,苟荣贪杯好肉,是个口欲放纵的主儿。于是,龙渊两个便乔装成猎者少年兄弟,在河滩边住一锅香浓四溢的鱼汤,又灌了两袋子烈性的竹叶酿。他就不行,凭这些还诱不来猎物。 水风习习,吹得人凉爽舒适。 两个人为了所扮角色名分,口舌良久,才最终定夺,龙渊是哥哥,鸣鸾是弟弟。 定了名分还不算,龙渊又继续细究,说鸣鸾声音好听的像黄鹂夜莺,一听就会露出女儿身份,所以要她少说话。可说完想了想,他又说干脆还是就别说话了,装哑巴吧。 鸣鸾这儿听了顿时就不高兴了,眉头才刚一皱,忽地,就听远处响起马蹄声。 等了两天,总算把人等来了…… 青黑冥地衣装的猎者们将兄弟两团团围住,领头的黑脸恶汉手里虽也端着弓,但只是普通的钢制。 黑脸恶汉下马就直奔鱼汤过去,用木勺喝了一口,便连连夸好。呼噜噜,仰脖将一锅子送进腹中。 鸣鸾和龙渊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喉头莫名替他发烫。 黑脸恶汉好像是个不知冷热的,转头就问这鱼汤是两人谁做的。 龙渊做卑微怯懦状,说我们兄弟做的,我调汤头,我兄弟捕鱼。 你们是山里的猎户? 黑脸恶汉等着秃鹫一样的眼珠问。 龙渊回答说是,鸣鸾则躲在龙渊身后点头。黑脸恶汉看着稀奇,不禁歪头去瞧鸣鸾。见此,龙渊忙用身子遮挡下,说我兄弟天生嗓子有疾,不会说话。 这时,旁边一个尖嘴长得像黄鼠狼的猎手,忽地把手中一袋竹叶酿递给黑脸恶汉,口中还说这酒味真带劲儿,大哥你看。 黑脸汉子接过去先闻闻,又一口气喝了半袋子,痛呼声爽快。 把剩下的一袋半烈酒挂在腰上,纵身上马,黑脸汉子指使手下: 将这两个捆了带回去,为将军加菜,哈哈! ……… 鸣鸾和龙渊虽觉计划详细,但他们自己也没想到头次遭遇的冥地猎手中会没有苟荣,同时也更没想到进入四翼山猎场如此简单。 猎场的营地是由十几个馒头猎帐组成。 两人被松绑后,就撵到了距离最大主帐十余丈远的炊帐里。不多时,又有人端了一盆活鱼过来,说让他们做鱼汤。 鸣鸾看那盆中,正是涿光山的习鱼。 天色渐暗,龙渊专心在炊帐忙活,鸣鸾则借口刷洗炊具,借着往账外取水机会,将涿光谯明被劫掠的诸物所在圈围打探的清楚。 两人商议,决定等夜间,苟荣一众喝酒吃肉,酩酊大醉后再下手。 明月高悬时候,来人吩咐他们将炖好的分作两份,一份大盆盛装,一份小罐填满。然后两人一起跟着来人出了炊帐,走出七八丈,都能瞧见幕天的炊火,吵闹的呵喊了,两人却被分开安排。龙渊端着大盆望着火堆人圈去,鸣鸾则往了另一方向。 既来之则安之,两个对下眼色,便分开各自走路。 龙渊所去之处,正是苟荣行欢的夜宴。 苟荣和他的手下们围坐成一个大圈,中间点着两对篝火,篝火边还有两个妖娆的女子,来回扭动身体跳着寻欢般的舞蹈。 龙渊斜眼一瞧,就看出来,那两个女子不是人,而是蛇女。 苟荣坐在最上首位,穿着套金色骑马装,正给自己怀里的人灌酒。不过让人惊奇的是,他怀中的人虽也是蛇族,但却不是蛇女而是蛇男。 妈的,又是个断袖…龙渊在心底暗骂。 黑脸恶汉从座位上大声呼和,让龙渊把盆架到火上,然后就有人端了一堆黑碗来。 黑脸汉子让龙渊把盛的第一碗鱼汤给苟荣送过去。龙渊依言而行。 装出一副胆怯模样,龙渊一路低着头将鱼汤送到苟荣桌上,然后转身就往回走。可他脚步还没抵达汤盆处,后面就有人叫住了他。 就见那黑脸汉子不知何时,已经蹿到了苟荣身边。他脸上带着谄媚之意,说: 将军,小的这回给您献的不只鲜鱼美酒,还有美人呢! 龙渊额角突突直跳。他强忍住心底想打人的冲动,顺着黑脸汉子重回到桌边,单膝半蹲。 下巴上被人用力猛提,黑脸汉子得意的说: 将军,怎样,不错吧! 苟荣的眼里好像被人点了一把火,脸上难掩的兴奋。他一把推开身边腻歪的蛇男,粗糙的大手迅速抵在了龙渊脸上。 压制住心头怒火,龙渊垂着眼睫,做不敢与他对视的模样。兀自感受着,苟荣的大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自己的脸上摸到脖子,再沿着肩膀手臂一直滑到腰间,末了他居然还恶心的重重捏了下龙渊的屁股。 就在龙渊觉得自己快要吐了,也在耐不住火气时候,苟荣终于收手。 带下去洗漱准备,晚上送我帐子里来。 苟荣对黑脸恶汉说,虽然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以龙渊和他之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 忍气吞声,龙渊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吓得软脚虾般的世人少年,好容易才熬回了炊帐。 彼时,鸣鸾早已归来。 两个交头将所见沟通。听了龙渊经历,鸣鸾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吸引力。她玩笑说: 只我见着,已经第三回了吧。十一,你的魅力真是令人叹服啊! 看着不敢大声笑出来而别的双颊绯红的鸣鸾,又想到自己这种糟心的连番遭遇,龙渊只觉得囧到无地自容,若是此刻有个地缝,他肯定第一个钻。 见着龙渊憋屈的埋汰模样,鸣鸾心生不忍,便也不再臊他。凑过去,整肃下神情,她将自己所见道出。 鸣鸾端着小汤罐被带到了一处大帐,帐中陈设简单又不失雅致,一墨衣男子正坐在桌边侧依着手掌秉烛看书。 鸣鸾在肚里琢磨他会否是苟荣,但静观帐中陈设,倒像个文人喜好,再细端瞧,也没见着赤炼弓。大致断定此人并非苟荣,鸣鸾将汤罐放在桌上,便要静静退出。可那男子忽地用手指敲响空碗在的桌面。于是,鸣鸾就端了空碗,从汤罐里盛出鱼汤。 汤碗放在桌上时,男子跟着转头,眼睛无意轻抬,却在和鸣鸾四目交接刹那愣了。 见鸣鸾慌忙低头,那男子也没说甚,自己端了汤碗,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这就是我见到的,现在看来,所料不错,我见的那人并不是苟荣。只是… 鸣鸾若有所思的冥想了会儿,继续道: 我总觉得他看我那一眼有点怪,至于哪里奇怪也说不好。不过,我以前没见过这人,这个我可以肯定的。 龙渊静静的望着鸣鸾,只是感叹这张面孔无论何种装扮,都如春盈桃夭般光彩照人。暗许难怪那帐中人眼神古怪了。若他知道鸣鸾是个女儿,兴许人能不能出了帐子,还未可知。 思及至此,龙渊更是暗自懊悔,刚才去送汤时候,应该给鸣鸾抹两把锅底灰的。 就在他这儿兀自感慨时,鸣鸾却被他看得更不舒服。见龙渊一直也不说话,她不由心虚,心说莫非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露出端倪。 抬手扯了下龙渊的衣袖,鸣鸾担心问: 十一,你说话啊,是不是我哪里露出马脚了? 扯动嘴角,龙渊挤出一丝笑容,耐着心中的懊悔,安慰说自己只是在想后面步骤详细,一时走神,并说阿鸾很好,没甚不妥。 鸣鸾的精神这才定下,于是,两人又开始商议下一步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