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再转念一想。
——唉?我算不算个好人呢?我还算是死人,我把善者之文祭祀给自己然后自己给自己立长生牌算不算呢?
然后他逼养的又被自己气笑了,自己都算是好人了,那联邦可是纯纯一个恶人都没有了。
在没有确切人选后,这个问题遇到了一点微不足道的阻碍。
只说是阻碍是因为,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事情就会复杂无数倍。
善者?什么是善者?
人都是复杂的,一个平时恶贯满盈的恶徒可能在关键时候因为一些中二的仁义想法挺身而出,一个君子可能在关键时候可能因为什么君子守身,不立于危墙之下的想法退缩。
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这样,不上不下,抬头高呼:“吃你妈逼的苦!吃人才有用!”
可低头,却又因为心底的善良道德和外界的法律枷锁而退缩,没有胆,更没有伞。
如果,他们的恶意足够突破枷锁,如果每一个拖欠工资的老板都会在第二天夜里全家整整齐齐在河里潜泳。
那想来,有些人吃人时,会遮掩许多,会体面得多。
可是做不到。
如果足够善良,或许根本就不在乎别人偷走了自己什么,如果足够恶意,或许更不在乎别人偷走了什么,因为忽有狂徒夜磨刀。
可是做不到。
所以心中偶尔恶意的想法,只能被自身的善意包裹,团团封锁,不上不下浑浑噩噩的卡在中间,最终只能把一切戾气发泄给自己,自我折磨,自我割裂。
这就是你我。
范闲清楚地知道,找到他心中那种善者,是艰难的,甚至以范闲的角度看来,他更倾向于叫这种人“橡皮泥”。
橡皮泥,就是用来搓圆捏扁的嘛。
而如果从精英阶层子女筛选出那些对整个世界充满善意的人,那更是荒诞。
他们的善良是以应有尽有为前提的,他们圣母的光辉是包裹在自身一切都不匮乏的前提的,他们行善的目的是为了心中所谓的崇高理想,是在满足自身的高级欲望。
那种欲望被称之为:自我实现。
而当底层满足他们其他欲望的基石开始动摇时,那他们就有可能换一副面孔,只是可能!(保命)
可能会着急父辈为什么不再吃几个人来解决这一切了。
事实上何为善,是一种主观情绪强烈的定义,不同人对于善良是有区别的,甚至绝大多数人定义别人是否善良和自己是否善良都有两重标准。
而在范闲的主观认知中的善者,其实更像是橡皮泥行者,经历了诸多不公,诸多排挤后,千磨万难后,依然能够笑着抬头,热爱这个世界。
对着世界高呼:“逼养的你真是烂透了!但爸爸爱你口牙!mua!”
太善良,所以谁都可以捏,成了橡皮泥。
仪式要求是范闲内心主观认知扭曲成文字,所以善者的要求,无疑就是这种人。
这种善者,这种行者。
这种人历史上有不少,绝不会少,但是......仪式的另一个要求是受供长生牌啊,那些逝去在历史里的人,连找到他们的后裔都颇为困难。
困难之下,范闲放下了书,走到书架上左右寻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