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禁闭,并非是让一个人长期处在私密,幽闭,阴暗,潮湿,吵闹的环境长期无法睡眠,带来让人无法忘却的心理折磨。
而是穿着开裆裤,四肢被铁链锁在床的四角,辅助各种包括电刑在内的治疗流程,十分的人性化。
在这期间,被关禁闭的病人,不光要感受生理上的种种痛苦,还有纯粹的心理折磨。
在摄像头下,所有的隐私暴露无遗,没有一点遮挡的办法,吃喝拉撒都需要请护工帮忙,整个人的人格在这个好似完全不存在,自己好像只是待宰的猪羊,就连何时排泄都无法自己做主,必须让护工们隔着纸在轻轻擦拭肛门。
但凡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会排斥这种行为。
那么,一个月三千工资的护工,会很乐意帮病人们端屎尿吗?
怎么可能啊他妈的!这么点工资就要做牛做马,我不杀了院长的妈都属于道德高尚了!
不论护工是否出于本心,在做这种工作时,难免都会有本能的抱怨和不满,这种不满并非通过喉咙发出声音,但皱着的眉头,嫌弃的眼神,都能让敏感的人迅速察觉。
而这种厌恶和嫌弃,则成了另一种心理意义上的折磨。
不论是打架进来,还是因为各种病发症状进来的。
不论是男患者,还是女患者。
但凡智力还正常的病人,在进来了一两次后,都不会想再体验这种双重折磨,为了避免,他们往往选择不再犯事。
智力不正常的,在每天三次电击治疗后,也不会选择再犯事。
可若是因为发病才被关进禁闭室的人呢?
他们看起来是经过禁闭室的治疗后发病的频率和病发时的反抗烈度显着降低,但其实只是学会了克制,学会了表演,一切折磨都在内心上演。
看起来病情好转了,但其实病得越来越重了。
这就是二院,对病人最有效的“治疗方式”,最终极的侮辱!
哪怕再强硬的铁血硬汉,都难以承受这样的双重折磨呀!
是这样对吗?
是的,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在范闲的逻辑中,正常来说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实总是反问他,什么叫做逻辑?
在三区的地下最下层,这里看不到游荡的病人,更看不到巡逻的护工,这里看不到任何人。
范闲躺在病床上,被蒙住了双眼,什么都看不见,可他的耳边,却响彻着轻微的呓语,传来了轻微的呼唤。
他听到,自己的床下有什么正在窃窃私语,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自己的床板,抚摸自己的双手双脚。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甚至,按照正常的逻辑,应该有护工帮自己处理一些急切的问题,至少也该有护工给自己喂食。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他并不确定那是不是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