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医一顿,将身子俯得更低。
“朕恕你无罪。”
如此,赵太医才说,“其中芜秳与螯虫草的确是安神的佳品,但倘若这两物混在一起燃烧,却有活血除淤之效。只是其药性过于凶猛,就算是治病救人也少有人将这两物混用在一起。孕妇看着无恙,对胎儿却有极大危害,时日稍多,便会如贵嫔娘娘一般滑胎。”
赵太医伸出手指搓了搓帕子上盛着的香渣,“制香需将原料提纯,添加,再次提纯,不断取其精华,才能制成一颗小小的香丸。芜秳与螯虫草珍贵,民间难得,专供内廷,收于药膳司中。”
说到这里,赵太医没有再说下去。
殿内静了片刻,皇上稍抬了抬手,同谨德公公示意。谨德公公立刻着人去宣姚太医与那日验香的药膳司的公公。
片刻后,宫人来回话,药膳司那名公公已在自己的住处中毒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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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尸是由苍龙魁完成的,不必动用七大枭卫,但景舍带着赤怜到场——必竟是被毒害,论擅毒与熟知毒性,宫中无人能及苍龙魁朱雀令。
验尸结果,那名公公身亡的时辰就在今晨,更有药膳司的人作证,今晨亲眼见其手脸暴出红症——听闻其是中毒身亡,这一个个当时见着的,回头一想,立马认定那红症与腹疼倒地的样子,就是中毒的症状。
再一说时辰,与珠玉苍的宫人一对,差不多就是李贵嫔滑胎的时辰。
与此同时,赵太医查着佘贵妃宫里的领用纪录,自然是如料想,查到佘贵妃的宫人分数次,每次领少量,最终领用量足够制出那些香料。
为何分数次,每次领用少量,当然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再说那平常来领东西的宫人,也由宫中禁军在月泉湖中捞到了其尸体。
皇宫里的这汪月泉湖,溺死个人早不是稀奇事,只是这节骨眼上溺死这样一个宫人,就是过于赶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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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苑这样大的动静,此时佘贵妃也听闻了消息。她惊得手中茶盏都脱手,砸碎在地。
三公主也惊得起身,赶紧将来报消息的宫人遣退。
后宫谋害子嗣不是稀奇事,三公主一时不知母亲这反应究竟是东窗事发的害怕还是遭人陷害的震惊。
佘贵妃也没有解释。
这让三公主更确信是东窗事发,“母亲……”
佘贵妃闻声更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怎么可能?!那些花草若日日放在卧室中,至多三个月便会让李贵嫔的孩子先天不全,但也只是残疾而已,怎么就滑胎了呢?姚太医明明说她年轻健壮,胎相稳固啊。”
残疾,就无缘帝王之位。
后宫难有清白身,但她并非狠毒至极之人,从未想过要谋害无辜幼子的性命。她是为子嗣谋前程,却也从未想过要致谁于死地。
佘贵妃突然惊觉,“苏梅真的不是你害的?”
“儿臣是想叫她消失,是想让她死,但真的不是儿臣所为。”
“不是你做的,却是冲着我们母女来的。”佘贵妃停顿片刻,“你赶紧出宫去找你哥哥。”
正当此时,宫人来报,谨德公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