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有不信，但更多是难以置信。相比青冥的失职之罪，永乐王的安危，对于皇帝而言，更叫他心中警觉的是，京都城内，皇城内，竟隐藏了这般高手。

高过被离晋历代帝王视为护身符的苍龙魁大枭卫。

此为变故。

皇帝起身，徐步走出寝殿，直到青冥跟前。皇上看了一会青冥，又转眼看向曜。

“陛下要紧。”曜颔首，说道。

“永乐王府掳人，扶光阁前行刺。”顿了顿，皇帝又说，“暮云岭行刺。”

说到此，皇帝又笑了笑，“这么看，真真都奔着琅儿去的？”

这话自然无人敢答。

皇上口说如是说，但如此顺利地指向恒南王，皇上必然不信。此刻这殿中站着的谨德公公、曜，乃至青冥，都算得上最为熟悉圣意的几人。

对方掳走永乐王，首要目的应当是为子蛊不假，但还有下一步——若苍龙魁在此时将矛头指向恒南王，一个自一开始就有嫌疑，且不断被加重嫌疑，即将成为众矢之的者，皇帝只会更加怀疑苍龙魁。

毕竟最初的暮云岭行刺，是苍龙魁七大枭卫。

苍龙魁一旦卸权，监察司便是直接替位者。监察司成为皇帝的眼与耳，再得子蛊助力，那么恒南王一众要掌大内实权便只是时间问题。

皇上仿佛突然才记起谨德公公提及的洵城，一琢磨，又问道，“那叫行远的，当初在洵城时，谁是守城将军？”

谨德公公回，“前皇城军大统领沈让的胞弟，沈重。”

“荣安侯之子。”

“是的，陛下。”

皇上又是笑了，“荣安侯家的亲事，似也闹过一阵。”

谨德公公回，“是。”

他深知他这个琅儿龙阳之好的名声在外，荣安侯必不肯嫁女，看似不愿拂了皇家脸面，借势提议与瑞王亲，必竟他余下子嗣可婚配又无正妻者，唯有瑞王。襄王已有正妻，佘氏便将三公主嫁了过去。不久之后，端王出事，姝妃侄女苏梅被逼死，再之后佘氏涉嫌戕害皇嗣——

皇上忽而转头问谨德公公，“襄王近日如何？”

“深居王府，足不出户。”

皇上哼了一声，“足不出户？”

谨德公公哎了一声，不多言。

“召卫威。”

下人匆匆传旨，皇上赦了青冥起身，“你护卫失职，难辞其咎。”

皇上来回慢踱了几步——“朕给你三天时间，寻回永乐王，朕便免你死罪。”

青冥沉默领命。

末了，皇上示意谨德公公。只见谨德公公绕去内殿，出来时，手中捧着一块令牌。

苍龙魁苍龙令。

皇上将令牌放置青冥手中，却迟迟未撤手，而是看着青冥的眼睛，似有什么未尽之言。

青冥回，“仅遵天子令。”

皇上松了手，将青冥手指折起握住那块令牌，拍了拍，说道，“有异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