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他心里,肯定是救他于水火,和他相依为命的表姐和妹妹更加亲近一些,父亲才刚回来,情感上还是很陌生。
毕竟,中间缺失的十几年,轻易可填平不了。
“大舅,过来洗手。”
傅怜雪端了半盆温水出来。
“怜雪,我自己来。”
严芝华将拐杖往腋下一放,双手稳稳接过,“你忙了一上午,不用照顾我,我这把老骨头,虽说看着不怎么样,却也还算硬朗。”
傅怜雪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看来大舅还是有点羞耻心存在的,不会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应当。
不过,要做饭,也就做今天两餐,明天开始,自己和荷花就在山谷里吃了,他们两父子怎么安排,她就不操心了。
想到表弟的手艺,看来以后做饭这活,大概率是要落到大舅头上吧。
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五菜一汤。
一大碗火烧鸡公,闻着就香;熏兔肉用辣椒干炒得焦香四溢,几根蒜苗点缀一下,好看又好吃;一碗水蒸蛋和藠头炒腊肉看得让人直流口水;一个素炒青菜和一碗蛋花汤,也是香甜可口,惹人垂涎。
“哇!这么丰盛!”
严芝华看得满是感动,这么多年来,他还没有正正经经地吃过一顿好饭。
在军队里,能填饱肚子就算烧高香了,时不时都是混个水饱,好的时候能吃个三五成饱,就这,还是因着他能识得几个字,换作其他人,都还没这待遇呢。
严松青也看得不住流口水。
从和秦阳称兄道弟以后,他就和表姐她们分开吃了。
后来,严荷花给他送饭,也大都是馒头,好的时候是白面馒头,不好的时候就是粗面馒头,肉星都没见过几次。
再后来,他自己做饭,表姐倒是给他送了好些鸡蛋和腊肉熏肉之类的,可同样的东西,落在他手里,做出来的口味就是不一样,不是烧焦了,就是还没熟……
要不然,就寡淡的像是刷锅水。
就连白生生的大米,经他手一做,不是夹生,就是已经烧糊了。
他吃黑色的锅巴,都快要吃腻了。
严荷花把祭拜的半只鸡放好,接过表姐递过来的米饭,抓起筷子,率先朝那一大盘子的火烧鸡公里捣。
“吃吃吃,都是自家人,不用讲究那么多……”
严芝华一开始还自持身份,怕在晚辈面前跌了份,可饭菜一入口,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碗饭接着一碗饭,一筷子菜接着一筷子菜,吃得分外满足。
严松青和他爹不相上下,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虽说和半大小子还差个两年,但饭量也小不到哪里去,加上好不容易吃上一顿的好饭好菜……
他无数次,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当初那个乱发善心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蠢,为了姓秦的那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他竟付出了这般大的代价。
傅怜雪放下碗,等几人吃完,转头对表弟说道:“松青,等下我送两床被子出来,还得帮你爹搬一张床……”
“怜雪,怎么好意思麻烦你,我去……”
“大舅,您如今有我们这些晚辈在,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松青是您儿子,荷花是您侄女,我也是您外甥女儿,我们孝敬您,是应该的……”
傅怜雪抢过话头。
“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就把东西搬出来,您和松青在这边等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