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谓大集体?
就是产权归属于集体,承包给个人,那还叫大集体吗?妥妥的政治不正确啊!
黄立军正要开口之际,坐在下位的一位厂长确实率先开口,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准备先看看徐良如何因对再说。
“小徐厂长,可不敢胡说啊!你这个想法很危险,你知道你这叫什么行为吗?你这叫挖社会主义墙角,公然侵吞国有资产,这要放在几年前,可是要吃一辈子牢饭的。”坐在徐良不远处的一位县二绵厂的厂长出声道。
徐良知道这位,与马建功老厂长是战友,一起复员返回家乡,他被分到了县里二绵厂,马建功则被分配到了军工厂,现在的贝州机械厂。
经过几十年,一个成了二面厂的厂长,一个成了机械厂的厂长。
可惜,因为思想的僵化,被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淘汰掉,不管是机械厂还是二绵厂又或者在座的大多数国营单位,最终都被时代的潮流冲进了历史的尘埃之中泯然众生。
徐良给予这位老人一个善意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反驳二棉厂厂长而是对着主位上的黄主任继续道:
“黄主任,这就是我有信心成功改革大集体的根本所在,如果不行,改革大集体的事,您就算强行丢给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但是提前说好了啊,我一点信心都没有。”
“第一,现有的机制效率太慢,想要干什么,还需要机械厂开会讨论,然后还要上报县里,等待县里批示,这套流程下来,少说也得半年开外,等最终决定下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必须把权力放手给我或者领导相中的某个人。”
“第二,体制过于僵硬,人心涣散,这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如果还是现有的机制,那还不如不改革呢。”
“第三,在座的只有我能在短时间内令机械厂厂办大集体改头换面,换个人来,哪怕我说了策略,恐怕都没有人敢实施,结果不用想,失败是板上钉钉的事。”
黄立军闻言眉头都快挤到一起去了,内心也在激烈的斗争。
说起来,之前在市里开会研究,大家想到了诸如:压缩大集体的开支、寻找新的生产业务,也就是开源节流,当然也有人提议能者多劳,庸者最终会被剔除出大集体名单,可谁都没敢往私人承包制方面想。
谁能想到徐良竟然如此激进,竟然想着要私人承包大集体?
这不是胆大包天嘛?
但是黄立军突然想起最后陈局说的一句话: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我们现在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不要害怕失败,不要害怕犯错误,止步不前才是原罪,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想到这,心里有了主意,脸色稍微转暖,露出了一丝勉强的笑意:“别说,你小子真的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想法很行,很新颖。”
黄主任自然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稍微顿了下沉声道:“这种想法若是放在数年前,你就是有天大的才能,怕是也没人敢用,最次也得给你来场批斗,结果就是只能蹉跎一生,现在嘛,我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说通上级领导的合理理由!”
听到徐良说的大家最多认为年轻人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往外丢,但是当黄主任再次开口,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愣住了。
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面部表情再也绷不住,露出惊愕万分的表情,眼珠子瞪得溜圆,面皮抖个不停。
以往固有的观念,在这一刻瞬间崩塌。
黄主任,你知道这小子刚才在说什么吗?
你?难道国家真的允许国有资产私有化?!
这个消息绝对足够劲爆,震得所有人久久不能言语。
目光不断从徐良与黄主任之间来回扫描,凝神沉思刚才二人的所有对话,希望从中抓到一点什么。
如果真的是上级领导的决定,这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这要担多大的风险,才敢踏出这一步?
难道真的不会动摇国本?
私有制!
可是资本主义国家特有的制度啊!
难道?
想到这众人不敢再往下猜测,屁股下犹如坐了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哪怕是黄立军此刻也是强作镇定,在市里开会讨论了那么久,讨论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没有讨论这种可能。
虽然南边有人在探讨这种改革的可能性,但也只限于探讨,也没有真正的开始实施。
徐良他怎么敢?谁给他的勇气?底气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