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信息差被抹平,拼的就是资源、天赋和能力。
而前明的理学世宦们的资源全被大顺一套改造,解决了八九成,剩下的天赋他们可能就是中等,而能力则是要受到崇文阁、讲武堂的二次筛选与钳制。
你要是足够突出,或许能侥幸破开出身的枷锁,但要是没有这个能力,就只能不断的平调,然后五年半级的升迁,在官场碌碌一辈子,再也没有往昔一步登天的可能。
毕竟大顺的行政班子,在王三这些年的梳理之下,已经彻底完善,大明留下的三司被彻底分化,再加上军队、国企、供销社、警队这些治理框架,相互牵制,虽然军队一般不掺和地方治理,但依旧是强势威慑。
不掌握军队,是绝对不可能影响地方局面的。
所以说,儒家不上不下,孔家花了这么多年,这么多钱,这么多精力拱上去的人,最终也只是在中枢任闲差,又或者在负责教育外国质子、贵族、学子,根本不可能直接掺和朝政。
因此,孔衍植的愤怒,大家都缩着,任由他谩骂,也不反驳。
最终,孔衍植苦涩落座:“寻个机会,我要亲自面见皇帝。”
“这……”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最后的事。”孔衍植看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深吸一口气,“我就是一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此事若成,皇帝不会怪罪你们,若是失败,皇帝也不会怪罪你们。自古儒皮扯着,他没有必要现在就掀了。就算是掀了,该有的体面必须要给。否则未来他们王氏也会受到我这样的下场。弃之如敝履,想来他不会想要看到吧!”
最终,这群人应了下来。
不管如何,投递上去,他们也算是还了人情。
之后如何,由孔衍植跟皇帝去扯皮吧。
等他们走后,孔兴燮缓缓走来,搀扶孔衍植说:“父亲,咱们要怎么跟皇帝说?这群人就算帮我们见到了皇帝,可皇帝也肯定不会轻易答应帮我们恢复爵位。而且这一次用完,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情要挟了。”
孔衍植叹息了一声:“我又如何不知道?但能如何?大顺的大同论,已经瓦解了现存的儒门,我们除了跟皇帝商量之外,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可是皇帝如何能听我们的?”
“他不听没事。但大顺的疆域面积,远超历代,否则你认为大顺为何要重新修订天下体系,要修订直辖、藩镇、内藩、外藩、朝贡的行政等级。是真的简单的将国家封建吗?不,皇帝是为了未来做准备。他想要天下布满汉民,还是需要有人去凝聚人心。
而这个人,只能是儒家。
所以,我要以退为进,直辖的地盘我掺和了,内藩、外藩、朝贡四国,总需要有人去教育。
儒家的理论可以修改,无非就是摒弃理学、心学的部分内容。
所以,我们可以转换身份,跟皇帝合股,前往各国,承办各国的私塾教育,也就是大顺这边的补习班模式。
各国教育资源终究有限,国君若是穷奢极欲,就不可能养出足够的人才。那么就让他们自己花销,然后将这些接受儒家教育的读书人,送到内藩,让他们逐渐蚕食进来。
总有机会的。至少,对于皇帝来说,儒家的存在,能极大提升外围藩国对朝廷的向心力,这就够了。”
孔兴燮不言,扶着孔衍植落座。
又等了两天,孔衍植所居住的客栈,来了一伙儿宫内的人:“孔衍植、孔兴燮,沐浴更衣,焚香斋戒,三日之后,入宫面圣。”
孔衍植行礼,同时双拳紧握,他赌对了,接下来孔氏如何,全看他了!
成,族谱单开一页;败,孔氏再无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