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河水哗啦啦的从上游往下游流去。

石坳组的人将小河其中一段河流的石头清理干净，堆积到下游，这样一来，小河就形成了一段小小的小水潭。

石坳组的传统是大年三十晚上吃年夜饭，中午杀家畜，在家里将鸡鸭鹅的毛拔干净，然后就拿到小河中去开膛破肚，将这些家畜的内脏清理干净，再拿回家过水。

此时，石坳组方家轮的媳妇李桂芳、方兆强的媳妇杨招娣、方家木的媳妇张七秀三人就在处理家畜。

她们用菜刀将鸭子的腹部破开，将里面的内脏一把掏出来。

当然，内脏是不会扔的。

肠子之类的东西要用剪刀剪开，把鸭屎洗掉。

她们的动作非常熟练，一边干活还能一边拉家长。

方家木的媳妇张七秀将鸭肠放在小碗里，放上一点红薯粉，然后就用手抓，鸭肠很快就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她一边抓一边问：“招娣，你们那厂子的工资怎么样？要是可以，明年就跟你去做衣服。”

“嗨，别提了，我们那个厂子的老板要压我们两个月的工资。不是，你们一家人在电镀厂不是挺好的吗，听说你们俩夫妻再加上世平两夫妻，你家家木又是做管理的，一个月能拿到五万多，一年下来都存了五六十万了。”

方兆强的媳妇杨招娣说话的时候将一只老母鸡的肚子破开，将手伸进鸡肚子里，一把扯出了鸡的气管，然后扔进小河里。

家畜的气管很硬，吃不得。

杨招娣口中的世平是张七秀的儿子，初中毕业后就跟着张七秀夫妻俩进厂子去了。然后就在电镀厂里勾搭了一个广西姑娘，没花几个钱就将人家娶到手了。

杨招娣的话让方家轮的媳妇李桂芳羡慕的看向张七秀：“七秀姐，你们进的那个电镀厂还缺人不？你也知道，我跟家轮都是比较笨的人，做衣服比较慢，我们两个加起来都拿不到一万块。世欣今年都17岁了，明年差不多就要给他娶个老婆了，现在的行情，没个二十万估计都娶不到。”

张七秀将鸭屁股割下，扔进小河。

鸭屁股有一股骚味，一般人都忍受不了。

她洗了一下手，道：“桂芳，你别听招娣瞎说，我们要是有这么多钱，早就买车了。你看招娣家就买了一辆小汽车，她家才真的有钱呢。再说了，你也别哭穷了，你跟家轮两个人都去外面打了六年的工了，家里早就存了几十万，还会娶不起儿媳妇。”

“就是，桂芳，你不要舍不得钱，你现在出二十万，娶回来的可是一个会挣钱的儿媳妇，到时候这个儿媳妇不仅给你生大胖孙子，带出去打工一年也能挣几万块钱，二十万，三四年就回本了，以后那都是纯赚啊。”杨招娣也加入了讨伐李桂芳的行列中。

对于这些打工人来说，虽然挣的没有她们口中说的那么多，但确实存到了钱。

她们进厂以后吃厂里的，住厂里的，老板发下来的钱基本都存起来了。

这些钱，除了盖房就是给小孩娶媳妇。

“唉，就怕娶回来的儿媳妇也跟我家世欣一样好吃懒做啊，一年到头都挣不到几个钱。”李桂芳也不反驳，开始处理那只大鹅。

“你家的已经很好了，要是跟家宽家的小凌一样，你才倒霉呢。”张七秀道。

“没错，你家的好歹早早的就出来挣钱了。”杨招娣附和，“你看看小凌，读书都读到二十二，这难道不要钱吗？读书出来后听说去当了村官，村官你们知道吧，就我们村的书记和主任，听说只有几百块补贴。”

“是啊，方凌今年都二十四了吧？都还没结婚呢。”讲到方凌，李桂芳也不愁了，这么一对比，感觉她家的那点事根本就不叫事。

“可不是嘛，读大学有什么用，连个老婆都娶不到。”

“就是，看看那个朱丽萍，以前可神气了，以为儿子读个大学很了不起。”

“你看现在，她估计都不好意思到这河里来处理家禽了？”

“可不嘛，去年方凌就没回家过年，今年估计也没脸回家过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