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在等待中见到的都是花枝招展身材窈窕的漂亮女子，邢修将自己眼光调高了，所以这个叫“红红”的女人并没有给他以惊艳的感觉，甚至可以说这个红红就是一个不像“公主”的“公主”，她并没有穿着低胸的紧身衣露出乳沟，也没有用涂着鲜红寇丹的手指颤抖地点燃一支香烟。她穿一条蓝色的露臂长裙，头发凌乱地在脑后用一只银白色的大发卡卡住，有些发丝很自然地掉了下来，使她那张异常白净的脸显出几分慵懒。

这个红红的眼睛和眼神却是柔柔美美的，说不上来哪里和别人不一样。她来了之后一点也不生疏，坐下来便道：“不如咱们喝点酒吧。”

邢修说：“可以。但是不要太贵。”

这是今晚邢修第二次说这种看似有些土的话，红红笑了笑，点了两杯看上去碧绿碧绿的鸡尾酒，邢修尝了一口觉得很是醒脑。

红红看着他有些生涩的样子问：“有什么心事吗？”

邢修：“有点。”

红红：“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邢修：“反正不是老板。”

红红：“我知道你不是老板，老板才不会限制我要什么酒呢。”

邢修：“那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红红再次打量了一下邢修：“你是在校学生？还是读博的？”

邢修：“我像吗？我都没有上过大学。”

红红：“我看不是，不过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邢修有些奇怪的问：“为什么我像是大学生？”

红红：“你身上有一种质朴感，出了学校门人就会现实复杂的。”

邢修：“我知道了，你是给我留面子，其实是想说我有点‘酸’，酸秀才。”

红红笑了：“你经常这样贬低自己？”

邢修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红红搭腔了。

红红：“说吧，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该怎么开始问题呢？邢修本来已经想好了，这会又有些难以启齿，没有个合适的开端。

红红：“别难为情了，不就是研究一个课题想了解一下我们这种人是怎么生活的？告诉你吧，很普通，你们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一样吃饭睡觉，只不过我们的白天是从夜晚开始。”

邢修终于找到了起始点：“难道就没有什么故事吗？”

红红：“有，给我一个告诉你的理由先？”

邢修：“我可以付费。”

红红：“我不缺钱，所以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故事。只有你们这种读死书的人才对探究别人的秘密感兴趣，还以解救者的姿态来悲天悯人。你不是救世主，你也做不了救世主。”

邢修：“何以见得？”

红红：“都说你是专程找我来的，可是你见了我却离得几丈远，又不亲近我，所以你肯定有事。心里有事又不直接表明，说明你优柔寡断，优柔寡断的人怎么能成大事呢？真男人都要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才对。”

邢修想说你看艺术作品看得多了，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的那种人不但成不了事，而且往往是炮灰，是悲剧性人物。任何成功者在成功之前都是思虑再三谋定而后动的。就算我真是来找公主消费的老板，难道就能在这里当着别人的面做什么为所欲为的动作吗？那样的话，即便是皇帝，也只能为放浪形骸荒淫无耻的暴君一类。

邢修掩饰地笑了一下，红红也在笑。邢修觉得这就是她不像做公主的地方，刚刚那几个女子总是有话说，总是能找到话题不让场面尴尬冷场，可这个女人仿佛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走在大街上必然没人能看出她是做这个的，但像不像是一回事，是不是则另外是一回事了。

这就是反差感。

邢修干脆直接问道：“你知道李文玉那件案子吗？”

这个红红明显的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甚至有一些故作的冷漠，淡然地问：“怎么不知道？茶余饭后我们说的不都是这样猎奇的事情。”

邢修问：“那你有什么看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