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的遗物自然要守好,思雯学着经营,幼时便跟着学了刺绣,耳濡目染下,倒是上手极快,两年过去,绣坊的生意居然还比老人在世时好上许多。
绣娘们也渐渐年迈,故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却从没人肯为她停留。
一日听说书肆出了京里传出来新花样,思雯独身前往,不想一阵急雨将她困在那里。店内有些书生还在选书,空间狭窄,外面屋檐下倒是有位置刚好躲雨。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雨滴从檐下滴落,心倒反而更加沉静。身旁有声音传来,扭头看去,一个青袍书生打扮的俊朗青年站在一旁正在收伞,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墨竹伞面极为雅致。
思雯盯着那伞面出神,成衣上若绣竹枝点缀,也是极为俊雅的。
“姑娘要用伞?”那人声音清朗温润,骨节修长的手正抓着伞柄递过来。
顺着伞目光上移,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那桃花眼看人时非常专注,仿佛只能看的进去一个人。他眉峰轻挑,高耸的鼻梁下薄唇微翘,再次将伞往前送了送。
思雯的心如擂鼓,长到这么大,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那人的笑如迎着阳光绽开的花,温暖了这片冰冷的世界。
两颊迅速染上粉霞,浑身燥热的她低下头轻声解释:“不是。”
那人许是没听清,弯腰低头凑了过来:“你说什么?”
那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思雯连耳朵都变得通红,眼睛盯着屋檐滴落的雨滴结结巴巴:“没...没事...看雨!”
“哦......”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人将雨伞竖在墙角,也站在檐下望向雨幕。
思雯不敢扭头去看,余光中那人笔直的背着手站在那里,不知想些什么。
第一次觉得下雨也不是件恼人的事,就这样静静的赏雨原来也能让人身心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歇,思雯没有动,旁边那人也没有动,书肆内选好书的人嘟哝着什么踏上湿滑的石板路,匆匆离开。
书肆的老板频频望向这边,一个独身姑娘跟个男子站在廊下许久没有动作,确实过于暧昧。思雯轻轻咬唇,转身向那人屈膝行礼,越过他走上回家的路。
身后似有目光注视,思雯浑身发麻,僵硬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渐行渐远。
后面的思雯整日失魂落魄,梦中总会出现那只递过来伞的手,还有那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再次相见是三月初一,思雯在庆云寺为养父母点了长明灯,正要去交香油钱,那人一身玉色长衫,手拿一支竹笛,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跟在一个老妇人身后,正从大殿迈步出来。
思雯面上浮起喜色,藏在袖中的指尖微抖,喉中干涩,正犹豫着想要上前。
那老妇人却先看到她在盯着身后的人出神,停下脚步轻声问那人:“学智可是认识这位姑娘?”
那人抬头看去,桃花眼微闪,在思雯期待的目光中点头:“认得,一个知己。”
那老妇人忽然露了笑脸:“那快去跟姑娘打个招呼,为娘去后山观景台等你,不用着急。”说完斜眼望向那个娇娇俏俏站在一旁的姑娘,嘴角轻挑,眼中似有不屑,转身带着丫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