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移那时候还太年轻,他对人心险恶还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
一层靠墙的边缘都被修成了可以坐人的台子,二层才是各种半悬空的卡座,陈言在一层靠近门口的地方勉强找到了一个能栖身的角落正考虑掏出手机找点事干,进来的一波五六个男孩吸引了他的视线,其中有个男孩子单肩背着一个双肩包,包包上别着京城理工的校徽。
看来是校友,陈言多看了两眼,别着校徽的这个男孩子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非常好,因为带着个棒球帽,加上是背对着陈言,所以也看不清脸,但从穿着上来看应该不是常来这种地方的人。
别校徽的男孩子看着像是被拉着来的,对这种地方似乎不是很感兴趣,进来以后同伴们纷纷滑进舞池嗨起来,只有他坐在角落里出神地看着稠密的人群。
穿梭的侍者很快为别校徽的男生送来饮品,灯光闪烁陈言眼睛实在不舒服,所以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陈言以为是廖华锦开完会了叫自己上去,没想到是运营商的推送短信,陈言又往那个男生那边看过去,那个男孩子正好起身,可能是想去趟洗手间之类的,把手里的饮料杯递给了自己的同伴就离开了。
陈言就这么盯着这位同伴从兜里掏出点什么倒进了那个男生的杯子里,可能是因为喝多了手抖,或者干坏事紧张,那个小滴瓶没有准确的被那个同伴塞回口袋,陈言离得不远,就看着那个小瓶滚到墙边。
不一会儿别校徽的男生回来了,显然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曲折,拿过杯子就继续喝饮料。
陈言本来不想管这些事,但是那枚校徽一直在自己眼前晃悠,眼看着那个男孩子无知无觉的靠在了同伴身上,那位同伴在各种摇晃确定男生真的被药了个结结实实以后,起身把男生放在了座位上,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喝醉了靠着墙坐着一样,然后起身出去打电话了。
就在这时候廖华锦发来短信,告诉陈言自己开着车在大厅门口等着。
陈言犹豫了一下,问身边正在穿梭送酒的侍者要了一个可密封的垃圾袋,这种地方确实非常需要这个,以防喝的太嗨的客人还没坚持到洗手间就吐出来,小心的用袋子把男生刚才用的杯子套住密封,又把那个小滴瓶一起捡进去,然后架着这个男孩子踉踉跄跄上了廖华锦的车。
“从哪搞来的小帅哥?”看着陈言费好大劲往后排塞进来一个人,廖华锦有点纳闷的问了一句。
“这是我同学,好像喝多了,”陈言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副驾驶,扣上安全带“姐姐能不能帮我把他带出去。”
“你不像是会管这种闲事儿的人啊,”廖华锦没有启动车子“你知道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除非真的生气,我一般不会非常直接的开除某个员工。”
陈言看着车窗外,别校徽的男孩子的几个同伴好像发现人不见了,正在到处找,下药的那个男生手机点亮手电筒,正在往附近停车的车里挨个照。
“姐姐,真的求你了。”陈言知道就廖华锦今天开的这辆车借那帮孙子十个胆他们也不敢往里瞅一眼,但是如果这个时候姐姐让把后排的人扔出去,那这个男孩子就算是真的完蛋了。
“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廖华锦今天确实心情非常差劲,本来是想带着陈言直接回在京城的房子住一晚发泄一下情绪的,没想到陈言又临时弄出这么一桩事。
“我不想他变成我这样,”陈言转头看着廖华锦,因为灯光刺眼的缘故,他的左眼有点不受控制的流泪“我已经从里到外烂透了,姐姐,他看着还小,他还有得选。”
廖华锦一言不发的把车子开了出去。
因为翻遍这个男生全身上下也没找到什么能够提示身份信息的东西,陈言又不好把他带回自己的宿舍。
其实陈言一开始是想过要报警或者送医院的,但是碍于不知道这个男生自己的意愿,最后还是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宾馆,居然只剩大床房了,住了进去。
陈言一晚上窝在并不舒服的沙发上,几乎整夜睡不着觉,眼睛难受的一直流泪。
最近这几个月陈言一直非常忙,最近几周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昏昏欲睡,老有一口气上不来的感觉,陈言许诺自己通过毕业论文答辩一定好好休息几天。
就在陈言蜷缩在双人沙发里迷迷糊糊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刷开了,陈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很大力气的拽住头发从沙发上直接扔到了地上。
头重重磕在木质沙发边缘眼冒金星的陈言还没喘上第二口气,就被人脸朝下结结实实摁在了地下,双臂被粗暴的反卷整个人被压得动弹不得,冰凉的手铐咔哒一声,伴随着“嫌疑人已经控制”“现场已清场”的对讲机声,陈言模糊看见好像有急救医生把床上的男孩子抬上了担架运走,陈言看不清更多,他只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警车开的飞快,陈言昨晚没吃饭,扛人上车下车的本来也就很耗费体力,一夜没睡好,早上又没吃饭,感觉头晕的厉害,被拽下车的时候已经忍不住开始干呕。
“赶紧抽血,”架着陈言的警察拖着陈言走的飞快“这小子估计嗑了不少,又是流泪又是干呕的,瘾挺大啊,估计身上藏不少事儿。”
陈言还没看清眼前威严的建筑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地方的刑侦大队,就被拽进了一间检验室,戴着手铐抽静脉血感觉非常糟糕,因为低血糖的关系陈言开始有点不受控制冒冷汗。
“严队,现在怎么处理?”陈言旁边站的警察看陈言抽完血了,请示道。
“先关审讯室,等下小何那边做好资料再说。”另一边的这位就是严队了。
陈言直到被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那口气还是有点没上来,不过可能因为针刺的疼痛,陈言稍微清醒了点,他有点搞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只觉得又饿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