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最近在加班生产,陈言这样的管理岗也跟着在厂里加班,刚好布料印染的样板回来了,陈言正在把它们叠在内衬上挨个比较效果和质感,制样车间在这种来大单的时候就会改成临时包装车间,所以陈言没地方去,只能在自己办公室里忙。
齐叔带着梁梦芸去车间给临时工们录入银行卡信息了,整个办公楼就只有陈言和电商部的两个同事,电商部最近想搞网络直播,正在局部DIY改造,经常看到小张扛着梯子电钻出来进去的加班,脸上挂着即将飞黄腾达的笑容。
手机突然响起来把陈言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来电话的居然是向激川,平时向激川几乎不会直接就给陈言打电话来,一般都是先发微信问问,陈言觉得有点奇怪,赶紧按下接听。
“这么晚你接这么快?”向激川显然对陈言接电话的速度表示吃惊“我以为得打好几个。”
“厂里加班,没睡呢,出什么事了?”陈言一边扎布料一边问,桌上的四分之一小人台陈言用了很多年了手感特好,他这会儿正在用定位针固定布料,想看一下上身的效果。
“不太好说,”向激川有点犹豫,“对哦,每年这时候你们都要领赈济了,难怪加班。”
每年五月,艾星集团的员工工服订单都会准时送达桦林制衣,量大的让整个桦林缝纫机都能冒火星子,也算是廖华锦对陈言的一点照顾,向激川笑称这是在领赈济。今年的订单里不仅有艾星集团,还增加了华城商砼,这下库存的布料都不够了,齐叔赶紧加单订到一批,今天下午刚送到厂里,整个桦林现在就是满负荷运转的状态,连厂里的狗看着都比平时紧张。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呢,”陈言转动着人台调整光源的亮度,“那个换体检报告的姑娘跟你睡出什么意外了吗?”
向激川用沉默回答了陈言的猜测,陈言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把人台上的布料取下来,又换了另一块上去:“你要为父现在就订机票过去帮你善后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向激川那边风呼呼啦啦,然后传来关窗户的声音,从推拉窗经过导轨发出来的声音来看,向激川应该是在自己那套跃层公寓里“我们本来还挺和谐的。”
“那你说说现在是怎么又不和谐了呢?”陈言比较满意后面这款布料印染后的立体效果,伸手把光源调暗,准备明天自然光状态下再看一看。
“说起来事情很简单,”向激川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问题。”传来开冰箱的声音,能把向激川烦的大半夜找饮料喝,可见是真的烦了。
“岁数上来了都正常的,”陈言肩膀夹着手机手在抽屉里找东西“她要是嫌弃这个你让她换个年轻的不就行了,你这属于单身的太久了,有情可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压力一大更完蛋了。”
“你现在欠我两顿打了,”向激川一笑倒是感觉心里轻松了不少“我倒希望是你说的那种生理上的问题,那还好解决一点。”
陈言手上工作一顿,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你就在家待着别动,我现在买机票,明天上午应该能到。”
“也没有这么严重,你看我现在不是还挺正常的,”向激川应该是拧开饮料瓶喝了一口“她可能有点吓到了,胡乱穿上衣服就跑了。”
“起因是什么啊?”陈言语气依然是不放心,从抽屉里拿出来一盒划粉,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的,已经用了一半。
“就,本来挺好的,今天我下班回来她已经在我家楼下等我了,还帮我也买了饭,”向激川估计是正在挠头组织语言,毕竟这种事情上多少会让人觉得尴尬,“你知道的嘛,就吻得正开心的时候,她就伸手把我领带给抽了扔床头柜上了,我当时也没多想,结果后面这次她在上面,伸手把我领带拿过来想把我手绑起来……”
尴尬又有情可原的沉默让陈言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听到开热水器的声音,估计向激川应该是准备洗个澡,陈言这口一直提着的气才算慢慢放下来一点:“她又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没提前和她说一下这个事情。”
“怎么说呢?”向激川有点蔫蔫的“直接和她说‘请你理解一下我以前在精神病院住过院所以麻烦你不要对我采取任何形式的捆绑不然我会犯病’?”
“倒也不用这么直接,”陈言手指一直转着那块划粉,因为认真听向激川讲话所以到现在一笔也没划下去“你们这种换体检报告的炮友,最好就是先约定好不玩什么,还有安全词,听你的描述这姑娘应该是挺有经验的,她没在这方面要求要求你?”
“其实虽然感觉这样和你讨论她对她有点不尊重,不过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应该没问题吧,”向激川那边传来拉窗帘的声音“换体检报告之前感觉她好像很有经验,换完了以后的事情感觉她就像是白纸一张,而且是那种装作很有经验的白纸,所以,她没有和我约定过这些。”
“那就比较好办了。”陈言靠在椅子靠背上,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陈言以为是车间的谁过来办公室帮齐叔拿东西,就准备起身去开门,结果门开了条缝,小张伸个脑袋进来看了一眼,看到陈言正在打电话,又把头缩回去关上门走了。
“怎么办啊,我都已经想好再也不联系了,估计把她吓得不轻,”向激川那边咔哒一声,估计是把玻璃饮料瓶放在了岛台上“我们也没有留下任何的有效联系方式,按她的提议一人注册了一个QQ小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她肯定会回来找你的,”陈言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这段时间你想想看要怎么和她说比较好,如果能够借这个事情约定一下规则什么的就更好了。”
“嗯,那就等等看吧,”向激川轻轻叹了口气“那你的规则和安全词又是什么?”
“你搞清楚点,我这种出去卖的没资格提这些,”陈言的划粉总算是落在了布料上,单薄的划粉在深蓝渐变的布料上画出一道细细的白线“我看你是真没事了,赶紧去洗澡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快点做完我还能在办公室睡一下呢,先不说了,你也早点睡。”陈言说完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