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板，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于大名是敌人？”

吕老板慢慢地转过脸，看着卢千阳。

“于大名是间谍，我二叔吕修成也是间谍，我都知道！我阿爷就是被我二叔气死的……”

吕老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干瘦的脸颊上一片铁青，眼里满是悲戚的神色。

“……”

卢千阳没有说话，看着吕老板。

吕老板使劲地咽了咽，仿佛要将他久藏心里的秘密一吐为快。

“我从小跟着阿爷学制瓷的手艺，虽然技艺不如阿爷，但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本事。”

“阿爷很喜欢，把吕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成年后，吕家人基本都离开了居水镇，只有我一直守着那瓷泥，那几口瓷窑。”

吕老板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过往的点滴里。

“直到有一年，阿爷一病不起，我一直照顾了很久很久，他就给我讲了很多，很多……”

“方从恩，文重山，田文水，杜家兄弟，方家少爷，袁克佑……”

卢千阳的眼里顿时变得清透光亮起来，这些名字，他们的故事，原来一直在别人的口里代代相传。

“前三十年，阿爷教了我很多；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年，他才告诉我，吕家不能给方家丢人，不能给祖宗丢人，更不能给这个国家丢脸……”

吕老板轻轻地摇了摇头，满眼痛苦的神色。

“可是，他无意中识破了二叔吕修成是间谍的身份，这份打击对九十多岁的阿爷来说，实在是太大。”

“那……，那你阿爷怎么不举报，不报警？”

卢千阳迟疑地问了一句。

“报警？”

吕老板一脸苦涩。

“于大名是老公安，他是间谍；我二叔吕修成，美国留学归来，桃李满天下，当时景德镇的局长就是他的学生。”

“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去举报自己的儿子是间谍，是汉奸，是特务，谁信？”

吕老板有些激动。

过了许久，吕老板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叹了一口气说道。

“阿爷好歹在方家做了几十年管家，跟着方从恩老爷子很多年，没干过他们的事情，也是见过他们的手段的。”

“所以……，所以，你一直在等方家的人。”

卢千阳终于明白了吕老板为何一直认为自己是方家人派来的了。

吕老板点了点头。

“只有方家人可以让我阿爷信任，而方家人，方孝孺之后，他们是外寇、国贼的死敌！方家人一定会找来的，所以，临终前，阿爷告诉我，就在居水镇等，等方家人，把他告诉我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来人。”

吕老板平静地看着卢千阳，卢千阳从那双眼里看见是期许和托付。

也许，这也是所有中国人的期许和托付。

斩外寇，除国贼！

“那你阿爷都告诉了你什么？”

卢千阳平静地问了一句。

吕老板刚要开口，突然……

“砰，砰……”

屋外有人敲门，敲得比较急促。

吕老板和卢千阳对视一眼，沉默几秒，卢千阳刚要开口问是谁。

只听门外的人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