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许久,六婶突然开了口。
“今儿一早,老婆子就听见外面有喜鹊在叫唤,老婆子就想着,是不是有什么贵客……”
卢千阳的嘴角微微地扬了扬,眼角一弯,带着笑意,却没有回答她。
六婶费劲地挪了挪身体,缓缓地抬起她那只耷拉在椅子外面的右手。
右手紧紧地握着,她慢慢地摊开。
卢千阳低下眼皮,默默地盯着她那双干瘪,粗糙的手。
手掌张开,一颗翠绿的珠子赫然在手心。
卢千阳心头一惊,自己也有这种珠子,这是杜宇风那把名叫“春秋”的翡翠算盘的珠子。
卢千阳的眼里闪过一抹错愕,他抬起眼皮,盯着六婶那双浑浊而深邃的眼睛。
“他们……,他们回来了……”
六婶的声音很轻,却感觉很有力道。她那干瘪的嘴唇颤得厉害。
颤得更厉害的是她那双如枯枝般的手。
那颗翠绿的珠子如同春日里荡漾的绿波……
“前几天,我那曾孙子,在那大门口捡到的……”
六婶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特别是说到那“大门口”三个字的时候。
卢千阳狠狠地点了点头。
大门口,是那刚建起来的工程项目大门,也是未来那个康养项目的大门。
丽华中日国际康养城。
虽然里面还是一片繁忙的工地,那栋气派、豪华的大门却早已立了起来。
“你一定知道,它是谁的?”
六婶扭过头,盯着卢千阳,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
卢千阳又狠狠地点了点头。
六婶那双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有些透亮,清澈,也许是被刚刚从心里发出的光芒洗涤。
“杜宇风,杜四爷的……”
六婶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满是敬意。
“他们,他回来了!”
六婶突然提高了嗓门,这声音铿锵有力,让坐在边上的卢千阳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杀气,六婶的眼里满是杀气。
六房主杀!
这时,卢千阳心里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们为何都如此推崇杜宇风,原因竟然在这里。
杜宇风是个不讲规则的人,他睿智无比,却永远秉持自己的原则,宁愿自以命相搏,也不愿意被某些规则所束缚。
在杜宇风的心里,只有一个原则——谁对我中华不利,我就砍谁的脑袋!
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法律;没有那么多人性,良知。
在他的那个原则下,只有生死,没有规则。
“这颗珠子,我送给你……”
六婶把手颤颤巍巍地伸了过来,目光紧盯着卢千阳。
卢千阳看着老人那双充满期盼和托付的眼睛,慢慢地抬起手去。
“您老知道我是谁?”
卢千阳的手指碰了碰老人手心里那颗翠绿的珠子,没有拿起来,却问了一句。
六婶咧开嘴,笑了笑,嘴里已经没了牙齿,那黝黑的脸庞如同一朵枯黄的菊花。
“我们庄主虽然死了,采东侄儿虽然死了,我这死婆子还是相信他的眼光的。”
卢千阳记得,自己就是跟着言采东来见过六婶两次。
仅仅两次,就让六婶看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