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敬看见朱全忠的窘态,出言道:“节帅,眼下必须先安抚好李克用。”
朱全忠有些烦躁,“安抚?本帅已经跟他撕破脸,还如何安抚?”
张存敬道:“虽然我们杀了沙陀军不少人,可您并没有露面,这就有转圜的余地。”
朱全忠先是一愣,接着眼前一亮,“你是说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张存敬点点头,“对,此事必需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比如出主意的杨彦洪。”
朱全忠微微沉吟,“杨彦洪不过一牙将,他如何能操纵此事?恐怕李克用也不会信。”
“那就把朝廷也拖下水,火烧上源驿的时候已经用过这个借口了,这本来就是杨彦洪的主意。”
朱全忠目光闪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外,我们还可以送上厚礼,再将中牟县缴获的辎重还给李克用,表达我们的诚意。”张存敬提议道。
“我不同意!”
门外突然传来庞师古的声音。
朱全忠回过头,有些诧异,“庞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中牟也出问题了?”
庞师古一拱手,答道:“沙陀人的辎重已经全部到手,但对方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营中战马全部转移到北岸了,浮桥也被摧毁。”
朱全忠怒发冲冠,猛地挥起拳头,狠狠地砸向面前的桌子,“我们冒着巨大的风险,到头来却只得到区区几百匹战马和一堆微不足道的辎重!更糟糕的是,还招惹了李克用这样强大的敌人!”
庞师古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轻声劝慰道:“节帅息怒,虽然这次收获有限,但我们毕竟俘虏了一万多名降兵,而且还招揽到了霍存,李谠等英勇善战的将领,只要假以时日,好好操练这些降兵,我们在汴州便能够拥有自保之力。”
朱全忠听后,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仍然忧心忡忡。
“要想完全掌控这些降兵,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李克用恐怕不会给我们太多喘息的机会,说不定不出十天半个月,他就会举兵前来找我报仇雪恨,不如依张将军所言,将辎重还给李克用,再赔偿一些钱帛。”
庞师古摇头反对,“中原战乱,宋、汴、颍、亳等州受害颇深,您又默许感化军劫掠宋,亳二州,辎重和钱帛目前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
“可只交出杨彦洪恐怕不能让李克用息怒。”
庞师古轻哼一声,“节帅,您以为还了辎重李克用就息怒了?这件事关键是看朝廷的态度。”
朱全忠颇为不解,“我们将朝廷拉下水,连朝廷一并得罪了,难道朝廷会站在我们这边?”
庞师古笑了笑,“节帅,您以为朝廷不想除掉李克用?他们巴不得各藩镇不和,趁机削弱藩镇的实力,但眼下黄巢未灭,朝廷肯定不希望藩镇攻伐。”
“此事便说是杨彦洪与朝廷密谋为之,李克用不会质问朝廷,若擅自用兵,朝廷也绝不会同意,我们只需将杨彦洪的人头和中牟的辎重归还一半即可。”
朱全忠一愣,“只还一半?”
庞师古点头道:“对,只归还一半,另外一半便说被杨彦洪烧掉了。”
朱全忠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就这么办,立刻派人去给李克用送信,吴王那边也要解释清楚。”
众人领命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朱全忠一人,他的心情依旧沉重,这场风波能否平息,他心中也没有底,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