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若是朝廷并未插手此事,那吴王又是如何得知朱全忠企图对我下手呢?而且还能提前在河岸布下埋伏,这其中定有蹊跷。”
一旁的李存孝见状,不禁有些迟疑,但还是鼓起勇气替李侃解释。
“义父,我相信吴王绝无恶意,倘若吴王真有不良居心,凭借他麾下将近两万精锐兵马,昨晚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们一网打尽。”
李克用轻轻摇头,“罢了,义父也相信吴王,且随我去帅帐,看看朱全忠的使者耍什么花招。”
负责护送杨彦洪首级的是宣武军都押衙丁会,见李克用进入帐内,急忙拱手施礼,“末将丁会见过李帅,昨夜之事让您受惊了!”
李克用冲着李侃施了一礼,怒视着丁会道:“先纵火焚烧驿馆,又派大军一路追杀,本帅险些丧命在汴州,你轻飘飘一句话便揭过了?”
丁会早有心理准备,也想好了说辞,所以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满脸歉意。
“李帅息怒,昨夜晚宴之后,我们节帅醉酒不省人事,焚烧驿馆,派兵追杀您,皆牙将杨彦洪矫令所为,节帅知道以后已经将其斩杀,参与围攻上源驿的士兵也全部处决。”
丁会言罢,抬手示意,一名士兵遂手捧木盒,趋步至李克用面前。
李克用缓缓打开木盒,盒中所盛,果为杨彦洪首级,其面目扭曲,狰狞可怖,眼中尽是不甘之色。
“哼,一颗小小牙将的首级就想将此事揭过?真以为本帅是三岁小儿?”
丁会一脸淡定,继续说道:“李帅,仅凭杨彦洪自然没这么大胆子,其临死前招供,此事是受朝廷某人指使。”
“朝廷?”
李克用眉头紧皱,“是谁?”
丁会摇摇头,“具体是谁,杨彦洪没说,但肯定是朝廷里的大人物。”
李克用疑惑的看向李侃,“吴王殿下,您怎么看?”
历史上关于上源驿事件的记载语焉不详,对于朱全忠对李克用下手的原因也颇有争论,李侃不敢乱下结论。
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此事尚有诸多疑点,需从长计议,不过朱帅既然派人送来杨彦洪首级,便是有和解之意,不如先接受他的好意。”
李克用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便驳了李侃面子,“好吧,看在吴王的面子上,此事就暂且放下,不过我与朱全忠之间的恩怨,不会就这么了结!”
丁会连忙道:“李帅放心,我家节帅说了,此次是他御下不严,日后定当亲自向您赔罪,除了杨彦洪的首级,中牟的辎重很快便会送到此地,不过其中有一半辎重被杨彦洪下令焚毁了。”
李克用冷哼一声,“只剩一半了?本帅是该庆幸呢,还是该自认倒霉?”
丁会仍然一脸淡定,“此次围剿黄巢,汴州损失惨重,所得辎重四成给了感化军,六成给了河东军,宣武军分毫未取,中牟被烧毁的辎重我家节帅认了,只是暂时没有能力赔偿,还望李帅宽限一些时日。”
李克用再次发出一声冷哼,“希望朱全忠说话算话,我上源驿的亲兵现在如何了?”
丁会轻叹一声,“非常遗憾,我们率兵赶到的时候,上源驿已成废墟,您的数百亲兵,史将军和陈监军皆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