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时轮的声音更为寒冷透骨,而苍舒言却感觉到,那对不能视物的眼睛,仿佛“注视”着自己,而这股寒意仿佛透过血脉,进入骨髓,苍舒言不知道该怎样说,直白一点来说那是一种“杀气”,她很不解,下意识的去注视闫时轮。 “是鬼嘛?又是鬼?” “他是怎样杀人的?” 会议室内的人,不断的交头接耳,他们都是刑侦大队,与特案办的主力人员,廖局长举起双手做出了大家安静的手势,只是片刻,会议室便恢复了一片宁静。 “是鬼与怪的结合,以人之念,人之魂为食,他们混迹在人类中,常人肉眼无法辨别,而这一次,实际上死者的灵魂,早在案发之前7日便被吞噬了。” “那为什么,他要杀死者。”年轻的警员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是你们的工作,与我无关。”拒绝的声音很冷。 闫时轮站了起来,用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步速,走到了会议室门口,只是站在门口,他停了下来。 而苍舒言看他停下了身,原想起身追他出去的她,此时也停止站起来的动作。 “廖局,你们有三天时间,最晚二十一号的日出之前,将句芒的下一个目标带到那片芦苇荡,我会替你解决这个凶手。” 眼见闫时轮马上要离开,苍舒言终于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愧疚,站了起来,她还没说话,便见闫时轮微微的侧过身,那完美的侧面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美。 “对不起。”苍舒言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自己最真挚的歉意。 而闫时轮却没任何的表示,转过身与来时一样,在黑色西服的男人引领之下缓慢的离开,留给苍舒言的只有一阵压抑的轻咳,与萧索的背影。 “大人,她刚才有鞠躬,很深很真诚。” “我与她的命运不可改变,我不会心软,我希望你也不会。” “是,六天谨记。” 六天便是那北阴酆都大帝所掌管的六宫守护之神,为协助监视者墨斯的任务,而使用分魂转世之法,在墨斯身边提供必要的保护与帮助,而闫时轮作为监视者,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猎杀苍鬼一脉,送他们回归黑暗。 这一世六天名为杨智诚,他的存在是六名守宫神,以自身的神力与魂魄,结合肉身杨智城的识魂而完成,不同于其他的转世,杨智城生来便带有记忆,知晓自己的任务。 闫时轮此时已是勉励支撑,而被苍舒言所伤的左胸,传来阵阵的剧痛,握住杨智城的手已轻微的颤抖,令杨智城也感觉到不妥。 “大人,你的身体……” 猛烈的咳嗽与血腥味冲喉而出,闫时轮唯有掩口阻挡,却止不住顺着指间流出的鲜血,星星点点的洒落在纯白的休闲衫胸前,刺目的鲜红仿佛盛开的彼岸花一般妖艳,一阵昏眩令他再也站不住,而倒落在杨智城的怀中。 “速……回。”这是意识陷入黑暗之前,闫时轮留下唯一的话语。 随后而出的苍舒言并没看到,那一黑一白的人影瞬间消失的场景,不仅是她,所有的人仿佛缺失那一瞬间的记忆一般,毫无所觉,但耀目的阳光下还是留下了一小摊的血迹,银色的宾利跑车并未开走,而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山小筑隐没在城市的喧嚣中,那是存在于重叠的特殊空间,有着两层互为牵制,又相互掩饰的阵法而保护,外在好似一栋百年的洋房,而内在则是一栋古朴而神秘的竹简雅舍。 “大人,你的伤势。” “鬼母之力,果然不可小觑。” 闫时轮此时面色惨白,鲜血还顺着唇角溢出,盘膝而坐的他,手捏法决,周身凝起一层冰蓝色的气罩,犹如水波一般。 “大人,让我助你疗伤。” “不用担心,为我护法。” “两仪光威,借阳之生,借月之华,御灵法动。” 闫时轮唇瓣轻动,浅浅的吟诵之声,仿佛从远古的时空那端传来,催动了周身水波开始吸收阴阳之力,快速的修复受损的神魂与肉身。 日光渐渐的落下,月华逐渐的升起,唇角的血终不在滴落,苍白而透着青光的面庞也逐渐恢复了生气,呼吸也渐趋平稳,杨智城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而见到血迹的苍舒言,心无法平静,她真的伤了他,再他最虚弱的时候,她想不到像他这样强大的人,竟然会有那样的脆弱,自己只是随意的一推,竟会让他吐血,苍舒言很担心,她不知道闫时轮伤的有多重。 “妈,今晚警局有事,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和哥都别等我了。”苍舒言拨通了电话,她不能放心,但她能做的也许只是去医院碰碰运气,看是不是可以找到那个人。 “唉,小言啊,你加班注意身体,别担心妈,要记得买饭吃。” “妈我知道了。”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罗子滔也明白苍舒言的个性,即便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找,未必会有结果,但是不让她去,也阻止不了她此时心不在焉的状态。 “时轮在亚皆老街有一家心理诊所,或许你可以去打听一下情况。”罗子滔好意的提醒,毕竟闫时轮的真实住址是绝对的机密,唯有廖局长才知道。 “师兄谢谢你。” 苍舒言买了三明治与酸奶,但不知为什么却始终无法下咽,明明感到了饥饿,但口中的食物却令她忍不住反胃,苍舒言又想起那具被闫时轮烧毁的尸体,忍不住掩口干呕起来,她感觉也许今天真的被恶心到了吧。 看着手中的笔记本,苍舒言已经跑了四家三级甲等医院,眼前正是第五家,已是过了十点,急诊室内稀稀疏疏的人影,问询台的护士也已是托腮瞌睡状。 “护士姑娘,我想问下,今天有没有姓闫的病人,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能因为受伤,有吐血,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好吗。” 苍舒言急切的想知道闫时轮的情况,在她对医学的认知范畴内,吐血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也许闫时轮有法力,他可以解决一些灵异的事件,但是他毕竟是个人,会累,会受伤,也不知道是自己推伤的,还是摔倒伤的。 迷迷糊糊的小护士翻着手中的记录,随后认真的摇摇头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姓闫的病人入院的资料。” “怎么会呢,你再帮我好好查查,他很特别,穿白色的亚麻休闲衣,水蓝色的棉质休闲裤,对了他带着墨镜,纯黑的那种。”苍舒言不忍心说出闫时轮的残疾,一想到那对眼睛,她就觉得自己真的不可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