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川河水雾迷蒙,一道淡淡的烟气飘渺于上,一叶孤舟犹如一叶荡漾其上,远处长天一色,烟笼凄清秋水玲珑,两个人静静的伫立孤舟之上。
老者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头发随意一束,却带着一股飘逸不群的气质,一个俊朗的少年腰间悬着一把长剑,恭敬的立在老者身边,“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川河实在是好景色”,云别尘却是一笑:“前辈见山而乐山,遇水而乐水;恬淡心思天下谁人可及,晚辈见到这浩淼烟波却想到另外的诗句”,老者却是一笑:“什么诗句”,云别尘道:“黑云压城城欲摧”,老者也叹了口气:“现在的形势可以说是诡谲异常,那些帮我们打听消息的船夫和乞丐都返回消息,已经有不少势力暗中涌到这华阳邑中,各大门派则是光明正大的到来,偌大的城市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湖泊,却有一股股巨力不断地涌至,迟早会发生巨大的危机”。
云别尘却是一笑:“我们满看似危险,却居于风暴的中心,虽险实安,只要我们安排得当,就能让他们尽入彀中”,老者看着少年一脸自信的样子不由摇头一叹,此事暗流汹涌诡谲异常,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他就算是再厉害一些,也难逃一死,毕竟此次关系的东西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多少人不惜为此物不择手段,甚至不惜毁毁城灭寨,这个少年虽是不肯透露来历,但老者见他心地善良,内息功法亦是堂堂正正,绝无丝毫邪气,而且为人处世利落大方,自己的徒儿虽比他大的几岁,但看他的眼神却甚为依赖,不由让他有些莫名的意味。
远处的街道上浩浩荡荡的来了一路人马,细细一数竟有三四十人,看这些人的服饰,却是武林中一个十分诡异的门派云中门,这个门派最擅长暗器和毒药,很是令人不耻;云别尘在这几天有了这位学识渊博见识广阔的前辈高人当老师,自然是对武林中的掌故有所了解,这中原广阔之地,武林门派林立,但最大的门派无疑要数三宗四派,在这西南一隅,就有其中两家,分别是三宗中的妙成宗和四派中的紫薇阁,这两派传承悠久实力广大,门中高手如云,这些大门派自然是最早到达的一批人,而像云中门这样的门派虽然有些实力,但也属于门派中不起眼的角色但相较于名门大派的谦和有礼,这些不入流的门派反倒是跋扈的很。
云别尘看到这些人大模大样的走进了天和楼,不由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前辈,又有好戏可以观赏了”,风雅颂却是一呆但随即道:“说的不错,不过有些跳梁之徒也可增加一些趣味”,说着也是带着笑意看着那些人;云中门这个小小的门派并非蒋漪澜邀请而来,而是得到她们刻意传扬的消息不请自来,现在这小小的天和楼却仿佛成了武林圣地,这西南武林的头脑人物都出现在这里,蒋漪澜自小打理青羊商会,自是早就把一切接待事宜安排的全无可挑剔,周围的客栈早就被蒋漪澜包下,用来安排这门派的人,偏偏有些人并不太识相,尤其是像云中门这样的小门派。
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站在天和楼前,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到这里来了,这人身后站着几十个个人,他们个都配着刀剑,一个个叫嚣不已,有些更是口出污言秽语,“叫那个姓蒋的小白脸出来,给爷们安排的什么客店,尽是老鼠,大爷们要住到这天和楼里,再叽叽歪歪小心爷爷们的钢刀不长眼睛”,天和楼里的小二本来满脸堆着笑容的,但看到这几人,脸上的笑容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一脸平淡,“我道是谁,原来是崔掌门,什么风把崔掌门从畅春阁又吹回来了,咱们天和楼也只有些好酒好菜,却没有崔掌门喜欢的东西,现在蒋公子正和几位掌门人喝茶聊天,连我们楼主也在陪着,崔掌门是一派之尊,自然也是通晓人情世故的,我们天和楼也有自己的规矩,若是放任崔掌门从这里拱进去,我只拍也没法子和楼主交代,您看是不是换个时间”,感受的中年人转过身来,一双三角眼满是怨毒,就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看着店小二:“小杂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那店小二却露出一丝微笑:“怎么,看来崔掌门不但是眼力界不高,连耳朵都差劲的很,昨个还带人想要硬闯险些把门拱坏了,今个还想拱人吗?”,崔掌门气极,对方竟然把他逛青楼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随即猛地一扬手,十几道乌沉沉的光芒朝着店小二激射而去,店小二脸上竟无丝毫惧意,反倒是露出一抹讥笑。
忽的一声,一个巨物飞至,只听到‘当当当’的声响,云中门的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感到周围的气息一滞,登时仿佛身遭火炽之苦,那崔掌门大惊,抬手掷出几个黑乎乎的药丸,砰地一声地上随即升起一股烟气,烟色碧绿显得很是诡异,这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嘿嘿,这云中门在当年云中子手里还像个样子,但到了你小子手上,连个屁都不是”,这时一道火焰朝着地上的烟气一卷,这烟气竟然完全被逼回了毒囊中,烟气本无形制,散出的烟气竟被完全的逼回,光是这一手就足以惊世骇俗,一道影子瞬间挤到云中门弟子中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仿佛成了被割的韭菜,倒了一片,崔掌门挥掌攻去,却连影子也没摸到;过了一会周围的人才看到一个矮胖子已经站在店小二面前,他的浑身都是油渍,脸上也是油光光的,他的眼睛极小,只有一道缝,若不细看就看不到眼睛了,他的下巴上长着一绺胡须,胖胖的大圆脸上长了这么一撮胡须实在是难看,但这人却十分得意捋着这一撮胡子,而刚刚挡住暗器的竟然是一口巨大的铁锅。
这口锅实在不小,看样子可以为十来个人同时烧饭了,乌沉沉的暗器静静的躺在一口锅里实在是诡异莫名,那崔掌门愣愣的呆立在原地,他好歹也是十几年的功力但刚刚那人是如何出现的竟然也没看到,店小二看着那胖子道:“潘爷,你就不能早点来吗,吓得我的心肝都蹦出来了”,那胖子一笑:“臭小子当真躲不开这几个小小的钢针吗?还非得我老潘出手”,店小二一笑:“潘爷说笑了,我哪有那能耐,再说了楼主可说了,这里最能打最有分寸的就是潘爷您,我就算是有这本事也不敢使出来”,那胖子哈哈一笑,显得很是受用的样子。
崔掌门刚要开口,但想到那胖子鬼魅一般的身手,却是连几句场面话都不敢说就要走人,胖子却开口道:“想走就把自己的东西一起带走”,崔掌门有心使强,但看到胖子冰冷的眼神,心下一突慢慢走到胖子身边将铁锅里的暗器都捡了起来,这时那崔掌门强忍着屈辱道:“阁下可敢留下姓名,报下万来,姓崔的自当日后讨教”,那胖子一哼,“就你也配问潘爷的名字,但告诉你也无妨,爷爷姓潘,人人都叫我潘胖子,我就在这天和楼上,你要找可以随时来,但事不过三,再敢捣乱就不是挨揍那么简单的了”,崔掌门正要离开,潘胖子却幽幽道:“这玩儿也带走”,说着伸手一握,那两颗毒丸顿时化成一团浓雾,潘胖子轻轻向外一掷,那东西就所在东倒西歪的云中门弟子的身边,烟气瞬间就把把云中门人包裹了进去,过了一会里面竟是再无动静,潘胖子一挥手掌,一道劲风击出登时原本就快消散的雾气已经无影无踪,众云中门的弟子都已经是瘫软在地上,崔掌门赶紧掏出解药为弟子们服下,还未等胖子再开口,就带着弟子屁滚尿流的离开了,这时胖子哼着小曲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后堂,这时谁都没有瞧见胖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一座茶楼。
茶楼的雅间,一个一身白衣的儒士饶有兴趣的看着刚才那一幕,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着锦缎的少年,少年长得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少年的掌心和食指都结着厚厚的老茧,他的腰间配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宝剑,少年的左边脸颊完全覆盖在散落的头发里,若是掀开就会发现头发里隐藏着一张脸,一道道疏密的花纹纵横交错,把一张俊美的脸变得十分诡异。
“师傅,看来这城里已是暗流汹涌,看来这乱神图确实有颠倒乾坤之力,但这青羊商会却把此物拱手卖出,还搞得天下皆知,真是奇怪”,白衣儒士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徒儿,这乱神图虽是异宝却也是祸根之源,若是没有相应的实力,得到了还不如没有,自从当年传出乱神图与幻影神城有关,就已经不知有多少人为此而死,或许这青羊商会的做法已是这几十年来最好的了,若非如此青羊商会定然已经是血流成河了”,锦袍少年一哼:“须知欲成大事,就要冒着相应的风险,这般怕事就只能把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那白衣儒士却是哂笑了一下,“我倒是对这个蒋家的少主有些兴趣了,能有如此清醒的头脑果断的手段已经是一个极厉害的角色,咱们明天就去会会他”,说着静静的看着窗外的天空默然不语;与此同时城内多股势力都在安排接触青羊商会,原本平静的华阳邑已是暗流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