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别尘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就像一团浆糊,混混沌沌的,胸口疼的厉害,就像被马车撞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头上忽然多了一个凉凉的东西,让他稍稍舒服了几分,“水、水、”,他的喉咙简直快冒烟了,嘶哑的说着水,连自己也听不见,忽然感到一只冰凉的小手放在头上,一个低低的声音道:“看来已经退烧了”,说着将他扶起,喂他喝了些水,云别尘深深喘了口气,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一间十分宽敞的房间,周围陈设十分简单,他躺在一个大床上,一个人正关切的看着自己,云别尘深吸了口气:“咳咳,红菱,咱们现在在哪?”,红菱露出一丝黯然之色,“我也不知道,我醒了之后咱们就在这了”,说着他又看着云别尘,“你干嘛和那人拼命,你现在的身体怎么可以动手,要不是他不想杀咱们,那就完了”,云别尘叹了口气,“是我太天真,我以为他只是想得到天机卷轴就会罢休,但是现在看来,他不但要得到卷轴,还要把一切有关的人都杀掉,而且他之所以打昏我,并不是因为我和他拼命,而是因为我偷偷撕下一片袍袖,写下‘别来’两个字,让星眸将布条带去给你爷爷,他恼羞成怒才打我的,不过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们”。
红菱这才明白,云别尘冒死传出消息给爷爷,星眸的神奇她是见过的,他竟是拼着性命为自己着想,那人的手段有多可怕她是知道的,他竟然、竟然,想到这里眼圈一红,当即盈盈下拜,“大哥哥,你真好”,说着泪流满面的,云别尘刚扶住她,她却一下子扑到云别尘怀里,云别尘只觉得一股幽香扑面而来,少女的身子温软滑腻,肌肤犹如最细腻的瓷器,少女梨花带雨的样子最是打动人心,尤其是红菱这样绝色的少女,云别尘有些不知所措,但想到红菱担惊受怕,还要照顾自己,所受的苦只比自己更多,不由心生怜惜,轻轻抚着红菱绸缎般的长发,云别尘这些还从未与年轻得女子有这般亲近的举动,一时也是着迷不已,只觉得幽香细软,说不尽的快活,竟然不想放手,但随即想到现在还是身处险境,自己却沉迷温柔,真是大大的没出息,使劲一咬自己的舌头,一阵剧痛传来,脑子清醒了不少,但舌头也咬破了,不由闷哼了一声。
红菱正沉浸在悲伤之中,忽然听到闷哼,不由抬头一看,却看到云别尘疼的挤眉弄眼的吐着舌头,舌头上微微渗着血迹,红菱‘哎呀’了一声,心疼道:“你怎么了?干嘛咬自己的舌头?”,云别尘龇牙咧嘴道:“红菱,我要是再不咬舌头,就要做坏事了,毕竟一个大美女抱着我,我可不知道自己能做多久的柳下惠”,红菱羞得脸红不已,就像一块纯红的琥珀,晶莹剔透却又红润可爱,嘴里啐道:“什么柳下惠,我看你是会下流才对”,云别尘张大了眼睛,心道:“天地良心,明明是你扑上来的”,但他知道,天下女孩都是一般脾气,自己此时不说话,比说什么话都强,当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就像老僧入定一样,红菱见他装的怪模怪样的,不由扑哧一笑,“别装了,大坏蛋,占了便宜还这么能装,以前骗过别的女孩子没有?”,云别尘见她一双妙目紧紧看着自己,马上道:“当然没有”,红菱笑道:“才不信你”,两人闹了一会,云别尘毕竟伤势不轻又挨了一下,不一会就累了,呼呼地喘气,红菱赶忙扶着让他坐下,关切道:“别尘哥哥,你没事吧?”,云别尘这些天除了借助木扶摇的功力疗伤,还不断的恢复气血,一旦气血之力稍有恢复,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任人宰割,若非老者缺乏补充气血的良药,他也不会恢复的这么慢。
两人恢复了平静,想到如今的此景都有些默然,红菱定定的看着云别尘:“尘哥哥,你说我爷爷会收到你的传信吗?”,云别尘叹了口气:“他一定可以收到,只是我担心,他就算收到还是回来的,木前辈的脾气你比我清楚,他的性子就如一团烈火,绝不会回头,只是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对了红菱,你的武功还能用的出吗?”,红菱摇了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中了禁制,武功被封了,这里是一处独立的小院,门窗都被钉死了,每日三餐都有人来送”,云别尘苦笑道:“这是要把咱们囚禁起来吗?还让人送饭来,这算什么?当我们是囚犯吗?但是咱们现在却连一点抗拒之力都没有了”,云别尘看着她愁苦担忧的样子不禁安慰道:“你先不要担心,木前辈是阵法大家,天下没有比他更懂得以静制动的人了,他绝不会鲁莽行事,只要他没有露面,咱们和他就都是安全的,只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红菱道:“别说咱们现在都使不出武功,一点自救的办法都没有,若是咱们都完好无损,和两人之力,说不定还能逃出去”,云别尘无奈,看红菱憔悴的样子,赶紧爬起来,“红菱,你快休息一下吧,先别管这些了,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红菱照顾了他一晚上,早就疲惫不堪了,眼皮都在打架,听了他的话,不由点了点头,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上,云别尘为她盖好被子,就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变化,清风拂过屋檐,水珠浸染大地,四周共有九个人,其中四个正大光明的守在屋门外,另外四人的气息相当隐晦,最可怕的是第九个人,这人的气息就像昏暗荒野中的烛火一样闪烁不定,又游离万端不可捉摸,云别尘的心眼神通虽然神妙无比,但曾经在凝烟身上失败过一次,也就不那么自信可以瞒得住真正的高手,这人的气息模模糊糊的,定然不是一般的高手,心中暗道,司马凌风当真看得起自己,自己已经经脉尽断,虽然不是武功尽失,但也是无力反抗,竟然还是如此小心,百无聊赖只得又开始梳理经脉,没有了高手相助,单只是靠着他的功力,自然缓慢,火烧一般的苦楚再次涌上心头,一点点的将裂开的经络恢复,实在是一件艰辛痛苦的过程,不知不觉一个时辰,云别尘长出了口气,暗自摇了摇头,以自己现在的进展,恐怕还要有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这还是有一个当世的顶尖高手倾力相助的缘故,想到这里不由一阵颓然。
他的手轻轻擦过胸口,忽然触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他忽然精神一震,他忽然想起凝烟给他的那本小册子,凝烟虽是对她无情无义,但想来以天机世家的底蕴,送出来的东西绝不会太差,凝烟说这是一套剑法,云别尘心道:“现在既是无可奈何,就看看这套剑法,触类旁通说不定会有所斩获”,赶忙将册子从怀里掏了出来,这个册子上没有名字,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短短十几页纸,却有洋洋洒洒数万字,看样子字迹尚新,却是新写出的;云别尘有些奇些奇怪,凝烟写出这些绝非一日之功,她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将剑法默写出来,为什么又急着将自己赶出去,想着又去看,这所谓的剑法竟然连一幅图都没有,难道全是剑意没有招数不成?心中好奇就赶忙看了下去,这上面一上来丝毫不提剑法,却把八卦五行的方位详详细细的阐述了一遍,深入浅出却又鞭辟入理,云别尘虽然精通道家的典籍,但那是对于经义,这些偏门的知识也只是稍有涉猎,否则也不会在当初面对红菱一个小小的荆棘阵法就无可奈何,使尽了招数才逃了出去,这本所谓的剑谱中,有大一半的篇幅都在介绍方位,这些东西艰涩异常,若是旁人定然看的满头雾水,但云别尘却是看的入了迷,这其中方位的变化当真是奇妙之极,每一个小小的改变都有无数中变化,其中对于剑术的阐述更是精妙绝伦,虽未有一招一式,但每一句话都是剑术至理,可以从中演化出无数剑法,巧妙的方位配合精妙的剑法往往可以带来神奇的效果,云别尘简直着了迷,一看之下竟是整整看了一整天。
红菱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却忽然看到极为诡异的一幕,云别尘呆呆的看着一本小册子,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他一手拿着册子,脚下还在不停地走动,手上也在不停地比划,状若疯癫,红菱吓了一跳,赶忙爬起来,叫道:“别尘哥哥,你怎么了?”,云别尘却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是不断地手舞足蹈,似乎有什么极为高兴地事,红菱无奈,只得点起蜡烛。
微微的火光摇曳在黑夜中,一个身影不断地在演练着,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一个秀丽的的身影静静站在窗外的树梢上,晚风习习,她的身后是一缕银辉,她看着窗口上的身影,嘴角露出一丝轻笑,喃喃道:“在死之前竟没有丝毫气馁,还是这般专心致志,倒也难得,只是过了今晚,这里就都会变成废墟,说着轻轻一笑,转身湮没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