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哥儿几个,小哥我今儿赢了点钱,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去那一品轩不醉不归,怎么样?”说这话的一声短打,还是官服,叫王昭。 “我说,昭哥,你不好好预备你的老婆本,不怕……”说话另一人同样的装束,不过比之季十五看上去白净几分,他特意撞了撞王昭,“你就不怕你那个清湖姑娘被别人……” 王昭晃了晃手中的钱袋,侧转身对另一个比他健硕许多的男人邪气笑了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头儿,你说是不是” 被称为头儿的男人摸了摸鼻子,他作为一个有妻室的人不其实不大赞同王昭这种观念,但王昭实在是个难得的手下,也是个不错的酒友,偶尔还能为招架他令人头疼的娘子,他就笑笑不说话好了。 白净的男子打趣看了头儿一眼,起哄到,“呦呦,昭哥你这话冲谁说都别冲头儿说,你还不知道……”后面的话,白净男子没再说下去,他官职最低,武功最弱,呵呵,做人嘛,就应该识趣。 “你们俩都给我闭嘴”,见俩人说话越来越没边,头儿适时阻止了话题深入,刚好,三人到了一品轩。 点了几个时兴的菜,要了一壶好酒,他们三人就坐在了二楼大堂一处靠窗的位置吃喝起来。 “这醉鸡啊,还得是一品轩的醉鸡好吃”说话的是白净男子,刚吞完一口鸡肉,又迫不及待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一口入喉,“再配上一品轩这米酒,真是绝了” “可惜老板不赌,不然这酿酒的方子就到手了,我也当个老板试试”,王昭打趣道。 接声的是头儿,“昭子,不是大哥说你,这赌,你迟早戒了好”,在头儿看来,王昭虽然又赌又嫖,但是他有原则,不赌大的,也不长去,就是每个月那么一两次,稳赢,给他自己打打牙祭,毕竟他们捕快的的俸禄虽饿不死人,但也有不到哪里去,顺带跟着他这个头儿和林白那不上道的玩意也享福,嫖,也不完全是,王昭这一年来,就只包了楼里那个清湖姑娘,虽然长相一般,但胜在是个清倌,虽然听王昭那话不咋地,但头儿想王昭肯定在攒钱准备赎清湖姑娘出来,总之,王昭要戒了赌,在把那清湖姑娘赎出来,他就是一完美的男人了。 当然,这是头儿的想法,至于王昭,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头儿啊,等我哪天成了你这样,我不想戒也不行了”话毕,王昭又把话拉到了头儿身上。 “我说你这小子”,头儿没想到王昭居然这么厚颜无耻,他的好言相劝竟成了他的笑料,他还真是枉做好人。 这会林白刚好吃了个满意,开腔到“我说头儿,昭哥的事儿你就让他自个处理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林白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再说,昭哥要不赌了,我们还能在这一品轩好吃好喝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最后几个字,林白只做了个口型,他还是没那胆子到头儿上头拔毛的。 头儿不说话了,谁叫事实确实如此呢,他呀,其实不过就是操闲心,王昭是块璞玉,他实在是恨不能好好雕琢雕琢这块璞玉,不过,算了,随他去,王昭那小子,命好着呢。 酒足饭饱,三人却没立即走,因了这一品轩有三绝,醉鸡米酒是一绝,河豚是二绝,不过这会不当季,最后一绝么,正是酒足饭饱之后的一杯茶,回味无穷。 巧了,正是这最后一杯茶的功夫,他们三人,听了些令人震惊的消息。 隔壁,刚坐了三个公子,相貌,衣料,佩剑皆是上品,在他们这郊小之地,实在是引人注目。 “赏金猎人榜,今年发了道金令”说话是秦之逸,中原四公子之首的浮生公子。 “金令,浮生兄你确定么?”问话的是疏影公子明州。 “浮生兄若不能确定,这时间还有谁能知晓”,接话的是另一人,与之二人少稍有不同,着一身仙风道骨的道士装,是这四公子里的例外,出了俗世的南柯吴澜。 至于四公子另一人,惊梦柳丞,江湖传言他体弱多病,并不大出入江湖,是以谋略担了这四公子之名。 “那可知令主是谁?”明州追问到。 “柳叶阁阁主。” 赏金猎人榜有金银铜铁帛五令,依任务难度定令级,然后依令级定赏,能出到银令的令主已是难得,金令自猎人榜发出以来,这十年间,也就出了三道金令,第一道是朝廷悬赏的土匪窝万恶谷,第二道是江湖四大世家联名悬赏的魔教牵机教,第三道金令是上个月柳叶阁阁主悬赏的猎人榜榜首鬼见愁,柳叶阁,鬼见愁,江湖无人见过此二者庐山真面目,人人都以为鬼见愁是柳叶阁的赏金猎手,因此金令一出,江湖震惊。 一品轩里插曲就此揭过,王昭他们只是三个小捕快,虽跟江湖常年打交道,但到底,还是一个官字在顶上 这些事,耳闻耳闻就罢了,没必要,也掺和不起,就当听了些八卦。 不过,自这小地方来了那三位公子,隔三差五,便要来些外地人,都是打听那三位公子行踪,还惹出了好些乱子,王昭他们最近可是忙的够呛。 金令自武林盟像江湖各处传开,传到王昭他们这儿,一个月都去了过去,算来,那三位大人物也走了一月,但这儿,暗流似乎快按捺不住了,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出现在这里,浓浓的血腥气都掩都掩不住,夜里已经不开市了。 王昭这月按日子去了趟青楼,半夜才回到衙门,摸到床铺躺下,银光一闪,他直觉拿住被子一滚,躲过了一招,接连又是几道银光,王昭甚至来不及呼救,凭着对房子的熟悉,倒是堪堪躲了过去,但这样不是办法,银光的主人是个杀手,出手不弱,不是他这种小捕快能敌抵挡的。 又是一招,王昭往窗边一闪,剑气击中某件瓷器,哐当一声响,在寂静夜里格外刺耳,漆黑的衙役里顿时亮了好几处,屋里另一人立即收手,破窗而走。 王昭摸出了火折子,点了灯,惊魂未定,随后赶过来的众人看到屋里景象有些骇然,屋里物件碎了个七七八八,好在王昭虽狼狈了点,但没伤到。 “众位兄弟,遭了贼,麻烦了”遭贼是他们这一行的说法,众人了然,纷纷出去查探,最后,就头儿和林白留在屋里。 “好在嫂子送我的这玩意没敢扔掉,不然,小爷我今晚就交代在这儿了,”王昭拿茶碗的手仍旧在抖。 “你还该庆幸你调戏清河姑娘时溜得快”头儿补了一句,但脸色也不大好。 林白干脆是不说话了,他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昭哥,头儿,你们说咱这府衙可是……居然”林白说话顿了顿。他们这里远离江湖,一向太平,近来,却接二连三出事。“你说会不会是那三人弄出的乱子”林白猜测。 “不会是他们”头儿做捕快的多年经验告诉他不会是那三人,倒是与那三人说的赏金令有关,突然,头儿脑中闪过一个名字,“鬼见愁”。 “头儿你是说,那鬼见愁就在咱们这儿”林白顿时会意。 王昭此时已平复下来,眼中泛着冷意,“这儿,再也太平不了了。” 第二日,出了件命案,王昭他们去查探,却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来。 三人再次坐在王昭房内,王昭沉着脸,许久没说话,“怎么了,昭子,有什么不对么?” “头儿,我得去趟京城,找我那兄弟确认一下”,王昭没多说,但头儿已有了些思绪,王昭是侍卫出身,得罪了人,才丢在这郊野之地,看王昭那样子,怕是朝廷里的人插了手。这水越搅越浑了。 林白不明就里,“怎么着,昭哥,又找你那大兄弟去,那这案子就这样结了呗。” 王昭看了林白一眼,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唉,昭歌,别忘了给我带点好东西回来,你上次那壶白干不错啊” 林白追出去,王昭早到了马厩,牵出马,上马离去,留给林白,一身的沙尘。 只可惜,林白没能等到那壶白干,王昭在回京路上,遭了贼,回来的,只有尸首,案子也成了悬案。 而这里,自出了那件命案,居然奇迹般平静了下去,江湖人士不知什么原因悄无声息离开了。只有三个人,头儿,林白,还有从未露过面的清湖姑娘,心里扎了根刺。平时不痛不痒,到了夜深人静时,挠人心肝。 入夜,林白巡夜,“谁,”林白厉喝。 “哎呀呀,被发现了,不好玩了”,低哑的女声,出现在林白视线里的,竟是料想不到的人。 “清河姑娘。”林白惊呼。 “林大人,别来无恙啊。”唤作清河的女子笑嘻嘻。 林白仔细看看了,却发现不对劲,眼前女子太高了,竟然能与他平视。 “你不是清河姑娘,”林白断言。 “林大人说笑了,”女子依旧是笑意盈盈。 林白想起来他只见过清河姑娘几面,似乎她一直都是坐着的,也是这般以笑待人,不过笑容清浅,眼前的这人,笑得太热切了。 “你”,一时之间,林白也有些不确定了。 “能见到千面书生这般苦恼的模样,清河也是三生有幸了”清河一口道出又是令人震惊的话语。 “你是谁?”林白,哦不,千面书生林白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之所以唤作千面书生,那是因为他的易容术已经出神入化,世间能识破的少有,而眼前这个女人,一口道出,毫无危机感,本事绝对在他之上。 下意识想要逃,而身体却不听使唤,软绵绵倒了下去,眼皮垂下去之前,还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味道,什么味道,那就只有醒着的林白知道了。 林白消失的第二日夜,头儿出来查探,同样的法子,也倒了。 林子深处,一个女人,正是楼里的清河姑娘,正把地上三个麻袋往马车上搬,搬完后,这姑娘往自己脸上捣鼓了几下,掉下一些琐碎的皮屑,在再看那张新出的脸,居然是已经死了的王昭。又见王昭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瓶,往掉下的皮屑上撒了些什么,撒完后,才放心坐上马车,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