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铭衣看向小福子。 “您是说,您让奴才查的流光楼幕后东家的事?”小福子躬身,满面惭愧,“奴才并未查出来,流光楼幕后东家藏得极深,与其他商家有所联系也都是由流光楼的妈妈出面。” 小福子说罢,看殿下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道:“恕奴才多嘴,您如今为自己洗清嫌疑才是正经啊。” “不急。”铭衣为自己倒了杯茶,轻啜一口,双手捧着茶杯放在桌上。 温尚书还晕着,就算醒了,若怀疑她楼兰铭衣,也得搜集好证据,到刑天监光明正大地状告她才能立案。如今流言四起固然于她不利,但北裔可从没有凭流言定人罪的律法。 最重要的是此事的确非她所做,哪里搜集得出证据?若是陷害她的人刻意伪造了证据,那更好,正方便她从证据入手,顺藤摸瓜。 这世上从没有天衣无缝的局,此人要算计她,自然是动了才好,动了才会露出马脚,怕就怕他不动,让她无从入手! 再者,母皇曾说,真正的聪明人从不自乱阵脚,越是慌乱越是出错。反正旁人就算怀疑也奈何不了她,她倒是真的不急。 此时她更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那时在流光楼,陆以融曾说她亲眼看见皇长女匆匆赶路,似乎也是朝流光楼去的。 陆以融那时猜测皇长女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她面上附和,陆以融也好糊弄,并未深究,但这等理由其实并不能站住脚。 陆以融是在半路见到皇长女,也就是说,她那时还未带人闯入流光楼。流光楼还没有那么多官兵,没有能将周围人吸引来的动静。 所以皇长女根本不会是被动静引来的。反倒是明明一切毫无异常的情况下,皇长女还急匆匆得往流光楼赶——假使她的目的地真的是流光楼——那这其中的缘由可就值得深究了。 她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还是流光楼有什么人在等她?或者是,两者都有? 她其实有些猜测皇长女是不是就是流光楼的幕后东家,也因此着小福子去查,但并无结果,现如今只能从别处入手。 倘若是的话…… 铭衣缓缓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小福子不由抖了抖。 ——————*——————*——————*—————— “近日可还好么?” “有劳殿下关心,奴很好。”少年还是不太敢抬头直视她,只垂首柔顺道。 “不必拘谨。”铭衣态度温和,“你当时为何会与温四小姐出现在流光楼。即便你洒了春粉,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在马车里颠鸾倒凤一番也无妨啊,铭衣想。她让小福子去查过温景和的生平,发现在马车内这种事还真不是没干过。 “奴不晓得。”木容的面色似也有些困惑,“奴被暴怒中的温四小姐打晕了,醒来时便在那里了。” 铭衣蹙了蹙眉,有些不得其解。 “不过,温小姐那日乘得是六铃敞篷马车。”木容又道,“许是……不方便?” 是了,因为是敞篷马车所以做那事儿不方便。温景和再怎么傲烈暴躁,估计也做不出大庭广众之下办事儿的举动。 可是为什么她要选择流光楼呢? 流光楼离巷口远得很,若她只是想寻个地儿办事随便就近找个红楼或客栈也就是了。非得去流光楼干嘛? 铭衣起身:“你且好好养伤罢,我下回再来看你。” 该问的也问了,他还有伤在身,且让他好好……对了,伤! 那时温景和是要置少年于死地的,若选了一般的红楼或客栈,尽管只是个男宠,弄出人命来却也极不好听。 那么这个时候,温景和必然会选择她确定能够任她杀生任她作的地方。在她看来,大概流光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了。 那么这要么说明她是流光楼的常客,再加上流光楼乱七八糟的风气,使得流光楼的人并不在意人命且会为她代为遮掩。 要么……就是她与流光楼幕后东家交情好,无论她怎么作都不怕闹大,有人兜着! 温景和一贯独来独往,压根没有什么交好的高门贵女,唯一的与她关系还算不错,甚至可以称为一条绳上蚂蚱的,便只有皇长女了! 皇长女的生父,玉贵公子,是平南侯玉家的嫡公子,当年女皇平复动乱时没少靠他家的鼎力相助。因此玉贵公子在后宫的地位除了已故的倾皇贵夫也就是寒隽衣之外,无人能出其右。 温景和的母君,也就是温尚书正是平南侯的门生,两家平日里来往甚为频繁。而温景和虽然傲烈,但在皇长女面前哪里傲得起来? 平南侯玉家家大势大,有这样的庞然大物作为父族,皇长女又是长女,搞不好就是未来的储君!温景和哪里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因此两人的关系虽算不得多么亲近,却也还是不错。 温景和的态度似乎侧面佐证了她先前的猜测。流光楼莫非真的是…… 若非温景和如今死了,她倒真想去套一套话。 铭衣自梧桐苑离开,走在宫中赏着花草景致,颇有些心不在焉。 她今日收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去母皇那里,母皇固然会信她,但她总得去道清来龙去脉,让母皇放心。 话说回来,温景和死的也着实太惨了些。那杀她的人估计是恨毒了她,才能下得了这等狠手。 不过温景和平生得罪的人太多,想靠排查找到凶手,无异于天方夜谭。 还有流光楼的事…… 铭衣伸手折了一枝花,放在鼻下嗅了嗅。 这么多年承蒙母皇悉心教导,她若是不找个由头大闹一场,狠狠算计一把,简直对不起她这些年所看的计策书。 她抬头望了望天边的火烧云。 唔,明天是个好天气。 适宜降雨,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