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却对诊断不甚满意:“给她开些补药吧。”
他不懂医理,认为生病必须吃药进补。
但与其他太医不同,柏扬从不开无用之药:
“宋姨娘体质偏热,若进补过度,易燥热上火。”
那日他夸赞了宋暖暖的丸药,回去的路上就被齐院使痛批一顿。
他方知,那位姑娘是郡王的妾室宋姨娘。
不过,他不觉得自己有失礼之处。
与宋姨娘的短暂交流,是光明正大的谈医论药,齐院使和其他迂腐老古板的训斥,他并未放在心上。
宋暖暖也道:“郡王,妾身近来已吃了不少补药,的确不宜再多进补。”
就冲不过度医疗这一点,柏扬的医术和医德就比齐院使高三个段位!
这时,柏扬的目光无意中一瞥,瞬间定格在床头写了半张佛经的宣纸上。
他拿起纸,细看之上的三行簪花小楷:
“这字…与温针法论的字迹一模一样,是同一个人写的吧。”
宋暖暖默默送上大拇指,小奶狗不止人帅,眼力还不一般!
林寒并未给出答案,而是询问:“你对温针法有何见解?”
柏扬坦诚道:“温针法先代医书便有记载,只是技法已失传。
家祖钻研此法多年,临终前留下几篇手稿,内容与您那日拿出的温针法论基本一致。
您的病根是寒毒侵骨、经脉僵滞,以温针法调养,用事半功倍之效,只不过…”
林寒追问:“不过什么?”
柏扬迟疑片刻,方道出实情:
“齐院使生性保守,不愿用医书中未记载的法子冒险,也不准任何人讲温针法的好处。”
其他太医,断不敢讲这种大实话。
但柏扬是初入职场的年轻人,不屑人情世故那一套,又有几分恃才傲物。
他不是背后告黑状,只是看不惯就要讲出来,当着齐院使的面,他也是天字号拆台狂魔!
这样有锐气、有胆识的年轻人,正对林寒的脾气,他当即便决定重用柏扬:
“那从今日起,你为我做针灸吧。”
柏扬有些意外,心中虽怀顾虑,可他更想尝试。
像郡王这样的罕见病例,一生难遇第二个,在医者眼中,是可遇不可求的神级大宝贝!
他起身作揖行礼道:
“在下必竭尽全力,助郡王尽早康复!”
宋暖暖会心一笑,乐得轻松——
针灸这活儿有人接手,她出府便会更加容易。
她与自由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
林寒留在她房里午睡,温柔地抚着着乖猫似的小脸:
“除了抄佛经,郡主还让你做什么了?骂你了吗?”
宋暖暖正在思索抽身之法,忽然意识到,眼下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她的脑筋以光速运转,即刻摆出卑微到泥土里的姿态:
“旁的没什么,归根到底是我自己不好,入不了郡主眼。
郡主胎象不稳,最忌动怒,可她见到我就会大动肝火,着实不利于安胎。
为保郡主玉体安康、怀胎平顺,我还是早早离府为好。”
她满怀期待的眸子闪了几闪——
我这辞职理由如何?
够不够谦卑?够不够懂事?够不够体贴?
这份口头辞呈多么谦逊贴心,老板你不批不合适吧!
“离府?”林寒只觉费解:“你想去哪里?”
宋暖暖给出含糊的回答:“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地。”
作为一位有千两资产的十八岁少女,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这事儿三两句说不清,也没必要和郡王说清。
一旦离府,郡王都不算她的前夫,只是前任老板罢了。
林寒对她的盘算一无所知,只当她对郡主心有畏惧,怕到想要出逃的地步,便说:
“郡主那边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她为难你的。”
宋暖暖刚想抖动隐形的翅膀,就被他的话折了翼——
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答复!
你个病秧子弟弟,管得了疯批姐姐吗?
你的承诺,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