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我南宫奇枉称英雄一世,今时今日竟然老是依靠女儿家保命安身???唉!」南宫奇心内戚然,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袁凌波轻声细语道:「大哥为了我们,把恩人和红颜知己都蒙在鼓里;你可千万别辜负他一片苦心。」
南宫奇无话可说。只好暗中叮嘱袁凌波:千万别向江玉奴透露张宗周与张士诚的父子关系,免得她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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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每天张宗周便由丫嬛伴同到南宫奇府中习文练武,从早至晚,日复一日。袁凌波和江玉奴轮流教他汉蒙文字,南宫奇却只命他练习马步站桩的基本功夫,好在小孩只一心想学蹴鞠招式,听得南宫奇答应教他,也不管那是否高深武功,欣然依法施为。
袁凌波却有微言,悄悄地问道:「少爷,你怎麽只教他这些一般江湖把式?难道你真的一丁点内功心法也不会?」
南宫奇苦笑道:「凌波仙儿,我的本门武功全是外家功夫,一般都是自外而内修练,你是知道的。那小无相神功也是邪门得很,练功时有幻象缠身,小孩子如何能练?再说,这种内功明显不是武当派内家吐纳功夫,武功路子与张教主的成名绝学完全不一样,张士诚属下能人极多,万一被人发现破绽,岂不糟糕?」
袁凌波亦绉眉道:「那要拖到甚麽时候?等玉蝶回来後,我们还是早些想法子离开!」
庄玉蝶与蓝翠却一直未有回音。
如此又过了十多天。
某天南宫奇心血来潮,信步走到庄玉蝶房外。
远远地听到孩子在大声争辩道:「皇帝不好便要反他!为甚麽还要忠君?」
袁凌波道:「你小孩子懂甚麽?圣贤书是这样教的,天地君臣父子,三纲四维五伦,通通自有道理!」
「那为甚麽你们要反朝廷,为甚麽不忠君?」
「那蒙古人是异族,入主我中原,是用武力抢了我们汉人江山,又对我们汉人不好,我们自然要反对他!」
「那末他假如对我们很好。我们是要不要反他?」
「是异族占我们的地方,我们当然要赶走他们!」
「那末假如汉人皇帝不好,我们还反他否?」
「嗯???这个???」
「说得也对。」南宫奇推门大步而进,插口哈哈笑道:「小孩子够意思!」
袁凌波面红耳热地道:「这孩子的问题太过刁钻古怪,我真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释。要是玉蝶在这儿便好了。她学问比我要好多了,一定能给他解释清楚!」
「这还不简单,谁对我好,谁能令百姓生活安定,我便支持他。反之便推翻他,我才不管他汉人或蒙古人!」南宫奇本是色目人後代,对蒙汉之分本来便淡然,现下很自然地便把心中话吐露出来。
袁凌波白了他一眼,道:「胡说八道!把学生都教坏了!」
江玉奴却淡然地道:「相公的说法也很有道理。汉人做皇帝若是会令百姓受苦,那还不如让蒙古人做皇帝好!」
袁凌波愠容道:「你们两个???」本来想说你们两个本来不是汉人,当然是如此说法。但是觉得不便在张宗周面前说破,还是忍住了。
当时蒙古人优待色目人,地位只在蒙古人之下,比之中原汉人和江南南人都要高。袁凌波自小已深感蒙古人统治之下,中原汉人和江南南人都苦不堪言,尤其是作为驱口佃户的,更是牛马不如。但色目人多是富户官宦,当然不觉得元朝廷有不好之处。反而对群雄作乱,心生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