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命途多舛不是用来形容个体的,而是绝大多数人的写照。
出身在徐家的徐虎啸也没想到,只是去了一趟大寒城,便被漫天的风雪裹挟到了那极北之地,
大寒城以北便是极北之地,没人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模样,只知道里面有着无数的珍宝,以及无数的雪妖。
徐虎啸不是第一个困在极北之地然后出来的人,但困在其中近二十年还能出来,绝对是第一个人。
这二十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家庭美满的徐虎啸进去,出来便是只有一根独苗苗的徐虎啸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十年间他的手上沾满了多少的鲜血,
也多亏了那普通的流苏,保持了徐虎啸这么多年在杀戮中残存的一抹理智。
极北之地没有白天与黑夜,只有永远灰蒙蒙的天空,永远肆虐的风暴,永远杀不完的雪妖,
连徐虎啸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或许是命运的眷顾,不忍心让徐大胜成为孤独的浪子,或许是和徐虎啸进来时一样,被风暴所带走。
但一切都过去了,几千日反反复复的挥剑,没有黑夜与白天的颠倒,也有曾经的家庭美满。
没有家族势力的慕兰在这虎穴徐家又怎么能过的好呢?
徐振夏的地位很高,但又能怎么样,指挥人族以杀伐见长的虎威军已经用尽了他的心力。
对于自己的儿媳妇,徐振夏很满意,进退有度,虽然背后没有强大的家族,但那又怎么样,自己的虎啸喜欢就够了。
而且慕兰也没有辜负徐振夏的信任,徐虎啸是个粗糙汉子,但慕兰是个心细姑娘,把徐虎啸的小家庭经营的井井有条,徐振夏也在战场这个大家风生水起。
在徐振夏在不经意间看向自己的小家的时候,那个小家已经支离破碎了。
本就上了年纪的徐振夏一蹶不振,卸下了指挥官的担子之后便在小寒城内买了个小院子,和徐大胜一起住着。
祖孙俩相依为命,在徐振夏的眼里,徐大胜是他血脉的延续,在徐大胜的眼里,爷爷徐振夏是他唯一的亲人。
徐大胜没有长歪,其中徐振夏起到的作用功不可没。
到徐大胜踏入山境的时候,徐振夏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徐振夏紧绷着的生命弦也松了。
还不到十八岁的徐大胜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加之徐振夏的耳濡目染,他成为了一只自由的鸟。
但他失去了徐家家主的继承权,不过他不后悔,
这十年里,他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很快乐,很自在,结识了无数的朋友。
这些事情,埋在地下的那个小罐子都知道,
这也是每年徐大胜都会从外地赶回来的原因之一,
他不愿让她孤单一个人。
不过三年前就变了,他那失踪了十多年已经被众人判定死亡的父亲回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埋怨的,甚至可以说是怨恨的,
不过几年过去了,他也理解了。
如果不是世事无常,谁又愿意这样呢,无非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罢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挺感谢秋分庙的,那个像停尸房一样的亭子。
肉体躺在那里,灵魂飘向空中,被那些风声洗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