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姐姐大学就去了S市,毕业就嫁给了现在的姐夫,远远离了她以后,她才逐渐快乐起来。
所以每次芮伶伶回来,她就会有一种扑面而来被强压一头的感觉。
此时也一样,芮珊珊笑着同芮伶伶打招呼:“姐,你回来啦,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么?”
芮伶伶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并且心情一下子不开心起来,细挑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她声音尖利的数落:“你以为你姐夫跟我们一样都是闲人么,他有好几个项目要连轴转的,我打电话都打不通,要短信留置好几个小时他才能回的,都以为跟你一样是饭桶,吃了睡睡了吃么?”
一句简单的问候,熟悉的压倒性斥责席卷而来。
芮妈有些尴尬的替小女儿解释:“珊珊不是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么,就简单问候一下而已呀。”
芮伶伶瞪着一双杏眼,恶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她就是喜欢话里带话的阴阳我,是不是最近看手机,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营销号说阿坚在外面泡夜店找嫩模啊,外面营销号就是这样的,他们都是下等人,天天吃饱肚子编瞎话,哪里知道我们这些精英都是数着点追着时间签合同的!妈啊~你管管她吧,天天看那些掉档降低档次的东西,还要投射到自己姐姐姐夫身上,LOW不LOW嘛!”
芮珊珊看着妈妈无可奈何的看向自己,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歉:“姐姐,我不会说话,你不要怪我,你不喜欢,我少说几句!”
芮伶伶又翻白眼:“妈,妈,妈,她嘲讽我让她闭嘴呐!她最近跟什么人交往啊,说话怎么这么没有水准!”
啊,童年的阴影席卷而来,芮伶伶就是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存在,她不允许有一丝丝对她不友善或者她觉得不友善的感官存在,如果她一旦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被冒犯了,她就会睚眦必报。
芮父看不下去,洗了水果端来打圆场。
“你们原来的老学校,W市一中要翻新了,前几天还跟我们伸手要赞助咧,邀请你回去参加校庆,你去不去呀!”芮父早期在W市做生意发家的,为了当初进市重点,投资了市一中不少钱。
不知道哪句话又戳中了芮伶伶,她顿时又尖利的嘲讽起来:“去什么一中,那种垃圾学校,只会出垃圾的下等人,我去了干吗,鼓励那些抱成一团的垃圾以后出校一起滚进垃圾桶么!?”
她似乎对市一中充满着恶意:“爸,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人和市,我想都不想想起关于W市的任何回忆,垃圾,从方言到人事,没有一个洋气的!”她像是被戳中了脊椎一般,尖利的熟落着把一盘水果一端,直接走上了二楼的卧室,把二老和芮珊珊就这么丢在了一楼的大厅。
“她又发什么神经病?”芮伶伶小声的嘀咕。
芮母唉的拍了一下芮伶伶:“小声点啊,给你姐姐听到,又要吵!”
芮父倒是理解芮伶伶一样,叹息:“她一个人嫁那么远,她老公又强,她自己又要强,那边家里兄弟多妯娌之间龌龊事情又多,回来泄泄气,是正常的。”
芮珊珊嘟了嘟嘴,很不开心的把脸蹭了蹭自己母亲的胳膊:“妈,她一回来就骂我。”
芮母推开芮珊珊:“你要是有你姐姐一半优秀,妈妈也不至于看不上你,你姐姐说的对,少跟那些不如你的人打交道,以后找个优秀有钱的老公,像你姐姐一样,早早享福去!”
芮珊珊一下子就想到了温时彦,想起温时彦温柔的眉眼,和含在嘴边俊逸的笑,顿时脸都红了:“妈,有钱没钱不要紧,人要好,对我好就行。”
芮母惊了,一拍芮珊珊的胳膊,声音一如芮伶伶一样尖利:“说的什么鬼话,没有钱你怎么过好日子啊!快收起你小孩子的想法,等你姐姐有空,让她给你介绍点她圈子里面的人,也不至于你胡思乱想!”
芮珊珊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回去了,什么嘛,她才不要像她的姐姐一样,小时候嚣张跋扈,势利眼兮兮的只跟那些眼睛戳到天上的富二代们玩,长大了还要累心累力的竭力学习烹饪学习礼仪学习商业,融入到她老公那一家去。
所有的人生就跟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样,毫无乐趣的就度过了。
她才不要。
她只要温时彦。
芮珊珊看了一眼跟在芮父后面,喋喋不休让他明日准备礼物给女婿和亲家公亲家母带回去的芮母,觉得他们太可怜了。
她提着包包,手里捏着那支被温时彦踩碎了的钢笔匆匆走上了楼,一刻也不想听到母亲尖利谄媚的声音。
房间门一关,就像是隔了两个小世界。
芮珊珊将钢笔小心翼翼的放下,有些庆幸钢笔自己从包里滚落,她其实去找过温时彦好几次,但是每次温时彦都不在,再查一查会议记录,能够触及到温时彦的会议似乎几乎没有。
她都不知道今天温时彦来参会了。
满心的欢喜,她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缓缓打开,将碎成两端的钢笔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盒子里都是跟温时彦有关的东西。
譬如温时彦大学曾经戴过的活动牌子,她花了点力气,托服务人员从活动场所的柜子里偷了出来,彼时温时彦还是青涩青年的样子,眉宇间还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眼睛亮的出奇,他长得好看,就算是大学时随便剪了个跟周围流行发型不同的平头,也只是更加将五官衬托得俊朗精致。
又譬如一起活动开会时,温时彦喝过的杯子,其实社团活动也没有过几次,有限的几次,她都抢着收拾会场,悄悄留下了他喝过的杯子,像个小女生一样,偷偷揣着带了出来。
还有温时彦的纽扣,毕业的时候,她去向日剧一样索要过温时彦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彼时日剧盛行,第二纽扣视为最接近心脏处。
她去要了,温时彦笑着拒绝了,是她又花了钱,托他的舍友偷偷剪来的,只是那次以后,她便再也没有看到温时彦,偶有的信息,还是社团里刻意加上的别的男生那里得来的。
灯光下,盒子里的东西璀璨生光,芮珊珊将盒盖慢慢盖上,将下巴靠在了盒盖上,想起明天温时彦会来接自己,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