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高兴的,还拍着手。
本已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汹涌起来,他眼睛中带着几分委屈。
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越看心头越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他从未和自己一起做过什么。他不是在忙,就是在忙。有时连和自己说不到几句话,又要去忙。
可这会,他却帮着别人的孩子在刻木棍。
他咬着下唇,唇角几乎快叫他咬破了,他却浑然不觉。
“哼!”他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聂羽卉今日前往军营点兵,预备着出发前往支援的事宜。
今日事情处理的快,她早早收拾好,正准备先回去时,门口有士兵来报,说有人前来找。
是石蕊来了。
聂羽卉有些意外,问道:“蕊儿,你这么这么快便来了。”
石老头七还未彻底过完呢。
石蕊说道:“我爷爷的后事已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差头七那天再忙一小阵即可。听闻姐姐这几日又要出兵了,想来有许多事要处理,我便先来报道,看看姐姐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聂羽卉点了点头:“也好,这几日杂事确实多了些,你事情处理好就好。”
聂羽卉让士兵带着石蕊先熟悉一下军营的事务。
给石蕊安排的事情也简单,只要日常帮忙整理一下自己所需的物品就好了。
安排好后,聂羽卉便先回去了。
刚回王府,燕景瑜在书房忙活着了,而聂明裳正在院子捣鼓着不知什么东西。
她要凑过去看,这小丫头还藏捏着,不让她看。
说是这几天再给她个惊喜。
聂羽卉暗笑,丫头长大了,和娘亲都搞起神秘啦。
“裳裳今天乖不乖啊?”
“可乖可乖啦,只有一点。”聂明裳咬着手指头。
“哪一点?”聂羽卉问道。
聂明裳回答道:“今天不知道裳裳怎么惹哥哥了,哥哥都不喜欢裳裳了。”
哦?这样吗?
从中午到现在,燕尽欢独自在池塘边闷着,偶尔踢几块小石头下去,将池中的鱼儿惊得四散。
“别殃及池鱼了,这些鱼儿可没惹你。”
突然的一声,他纳闷的回头看着,便见聂羽卉走了过来。
他只横了她一眼,便将头扭过去。。
聂羽卉也不顾他冷眼,自顾自走上前,手背在身后,说不出的闲情逸致。
“原来啊~我们的小王爷,也是个怕打雷的啊。”
“你怎么会知道!”燕尽欢瞪大了双眼。
聂羽卉轻笑着走到他身边,说道:“既然害怕,昨晚尽管来找我们便是了,怎么还扭扭捏捏不肯进去,今天又在这生闷气呢?”
若不是问了伺候他的小厮,他们都不知。昨天晚上,他被雷声惊醒,本向着他们的房间奔去了。
可到了房前,却见花月正在外面。
他站在不远处,听着聂明裳留在他们房间,和他们一起睡觉。
那一刻,他本欲奔过去的脚步止住了,那让他那么害怕的雷声,在那一刻,仿佛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扭头,委屈巴巴的离开了。
聂羽卉说道:“那么扭捏着干嘛,反正那床又不是睡不下四人,你当时尽管进来就是了。”
若知他会害怕,他们作为大人,也不会留着他不管。
燕尽欢别扭的撅起嘴,冷哼着说道:“自从你们来了,这家里还有我位置吗?”
他说着,越发觉着委屈。
自打这母女来了,父王回来的时间倒是长了,可也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她们母女。
他越想越发觉着,自己和母亲的位置,要被这母女取代了。
越想越是委屈,越是委屈越想哭,一时间,眼眶蓄上了泪花。
“哎,谁说这家里没你位置啦?”聂羽卉瞧着他泪花闪现,说道:“你原来在这家里什么位置,现在就还是什么位置,不会改变。”
“哼,说的好听,现在我父王有了你,有了那个小不点,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儿子。
从前,他只顾着处理事务和照顾圣上。从来都不管我。我生病了,外面还打着雷,明明我也怕雷声啊。可是就因为圣上说他害怕,他还是头也不回,冒着大雨也要去陪他。
现在,他也只陪着你们母女,浑然忘了,我才是他儿子啊。
他现在有了你,估计早就把我娘亲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越是越激动,本蓄着的泪水开始不住往下掉,偏还要故作坚强,拼命控制着眼泪不掉,可越是控制,泪水掉得越是厉害。
他赶忙转过身,不在别人面前示弱。
聂羽卉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是来抢父王了啊。
她见他这副傲娇又别扭的性子,不住的摇着头,说道:“你既有这么多想法,不该说过我听,也该说给你父王听。
亲人之间,也是要沟通的啊,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呢?”
“我。。。我。。。”许是话题已打开了,燕尽欢干脆也把这么久以来,心头的话说出来:“我想和他聊,可是,他每次都好忙。
我小一点的时候,他总是来去匆匆的,就是偶尔和我聊,也是问我的功课。我都没有机会和他聊其他的。”
他背对着聂羽卉,摇着头,说道:“甚至我那时候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没圣上和他在一起的多。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他一起进宫。可是,他都只抱着圣上,却把我抛在一边,他一边抱着他,一边处理着事情。而我在旁边,他都分不出一眼来看我。
圣上有什么事情,他总是第一个赶到。可我有什么事情,都没方法找到他。我已经没有娘亲可以找了,连父王都找不到。
那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我和圣上,到底谁才是他儿子。”
他一边说,一边啜泣着。
聂羽卉听着他的阐述。明白了他这些年来,必是积攒了不少委屈,而积攒了太多,才在今日突然对聂明裳发了脾气。
燕尽欢又说道:“后来圣上长大了,不再像最初那么需要他了。
可他这时已经不了解我了,我喜欢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他也不知道。
明明。。。明明他能记住圣上喜欢什么,爱吃什么的。小时候圣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一手布置的。可我他一点都不了解。
甚至我在他眼里,都成了个坏小孩。他每次见到我,我们之间也只有争吵,根本没法好好说。
现在,你们母女又来了,他本就不关注我,现在更是不会搭理我。只有我和你们站在一处,他才能借着你们看到我。”
他说着,扭着头用那婆娑的泪眼剐了聂羽卉一下。
聂羽卉只思索着,良久说道:“看来啊,你们父子的相处确实不大好。”
这父子两相处问题由来已久,导致燕尽欢心头积压了太多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