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青年点有个叫丁小红的姑娘，你有印象吗？”米乐问。

“谁？”孔令榆终于皱眉抬起头，“哪个？给你洗衣服那个？”

他不喜欢乐乐在这种时候提起别人，他对别人也没有印象，只记得跟米乐特别好那个，却记不住那人的名字。

“不是，那是姜丽娜，丁小红是个子最高那个，她挺喜欢你的，人也挺厉害，还特别能干活儿，你要是娶了她日子肯定能过起来。”

孔令榆浑身一僵，紧接着面色一沉，不可思议道：“你他妈还在我炕上，就要给我找别人当媳妇？”

米乐把脸转过来，“怎么了吗？房子也是现成的，你也到年纪了，不就应该娶媳妇了？我问你想找什么样的你也不说，我觉得找个厉害的挺好，省得我走了别人欺负你。”

孔令榆冷笑，翻过身背对他，“是挺好的，像金波媳妇那样厉害的。”

“那不能，丁小红读过书，哪能像金波媳妇那样不讲理。”米乐不认同道：“你下次回来我指给你看看，长挺好看的。”

孔令榆一时没再说话，米乐以为他睡着了，便熄了煤油灯也打算睡觉。

“乐乐，”孔令榆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落寞，“你今天为什么生气？”

“啊？我不是说过了吗？”米乐呆愣愣的，意识逐渐模糊，眼看就要睡过去。

“因为那女的说我害羞了？为什么我害羞了你会生气？”孔令榆问。

“啊？”米乐翻了个身面冲墙，他想了半天孔令榆的问题，想不明白，“我不是生气你骗我吗？”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没骗你，你还会生气我害羞吗？”孔令榆又翻过来看着他后脑勺，眼神里有星星点点的期待。

睡着之前，米乐呢喃着，“不知道啊，你没骗我我就不生气了吧。”

孔令榆没再问了，眼里的光亮闪了几下，熄灭了。

他在炕上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睡多少觉。

天还没亮他躺不住了，带着怨气给米乐做完早饭，也没叫他，就带着冰车走出家门。

孔令榆垂头丧气往村口走，远远看见楚大夫蹲在自家门口抽烟袋。

“五爷，你咋在这儿蹲着？不冷吗？”孔令榆招呼道。

“嘘！”楚大夫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往屋里指了指，“小点儿声，你秦老师还没醒，我偷偷出来抽口烟。”

“你咋走这么早？”楚大夫看看天色，有些意外地问。

“没，金波才来，我不放心。”孔令榆没说实话，在楚大夫身边的墙根也蹲了下来。

楚大夫：“……不是不放心吗？那咋还不走？”

孔令榆期期艾艾的，“五爷，你总去乡里，听说过知青来了还走吗？”

楚大夫摇摇头，“没有，走啥走，插队到哪儿就是哪儿的人。”

孔令榆不说话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