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乐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罪名都是啥意思,反正就是把他听过的词全说了一遍。
高支书本以为米乐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一开始还连哄带吓想让他闭嘴,现在看米乐像个疯狗一样谁都敢咬,咬住了就不撒口,不由也忌惮起来。
他本以为米乐这么闹无非就是想让革委会放人,谁知肖代表问他想怎么样时他连提都没提放人的事,而是一口咬上揣主任。
审查组是由革委会和村委会联合组织的,要是真让他告了揣主任,自己也别想独善其身。
于是他忙换了副嘴脸,苦口婆心地劝道:
“米知青,揣主任也只是工作方法上的问题,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是故意的,这么闹对谁也没好处,你本就是外来的知青,这件事跟你没有直接关系,况且你说这些也没有证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米乐打断,米乐小嘴叭叭的,神经质地说个不停,“你们把孔令榆搞成这样还想要好处?你说对了,我就是个外来的,我啥也没有,别人怕你们我不怕,要啥证据?你们说孔令榆是纵火犯有证据?我们好好的救个火怎么就成了纵火犯?就你们嘴大,就你们会扣屎盆子,别人都不会。”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的隐忍压抑都在这一刻爆发,米乐像是被激发出身体里全部的潜能,状态越癫狂,逻辑越清晰,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油盐不进。
他走到肖平面前,将刚递给他的材料硬拽回来在怀里抱着,“肖代表,这件事你管不管?你们要是不管我现在就去乡里,去县里,去省里告状,我不信这世上没我讲理的地方。”
“米知青你先冷静一下,不要意气用事,”肖平也很为难,他是生气揣主任刚才不给他面子,但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这只是一个小丁村的事,要是哪个村大事小情都得他们军分区管,那他这个军代表也不用干别的了。
“你也说了,小孔已经三天没睡过觉,当务之急是先帮他证明清白,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我有什么办法?是我想意气用事?”米乐故意扯着脖子,有多大声喊多大声,“他们可以不放孔令榆回家,可以不让问审查进度,可以不同意军分区协同审查,但是他们挡不了我告状,孔令榆今天要是回不了家,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他现在只想着一件事,已经第三天了,他要带孔令榆回家,所有不让孔令榆回家的都是坏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们都该死。
肖平瞬间听出米乐的真正意图,非常配合地转向揣主任,“揣主任,我们军分区确实没有权利越级干预地方政务,但是我有义务接受百姓上访,事情的整个经过我也听明白了,这点小事实在没必要闹成这样,现在米知青的情绪也很激动,你看能不能先把小孔放了,毕竟森林防火工作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不行!”还没等揣主任表态,米乐就叫道:“现在放了他算怎么回事?金波枪到底是哪来的?谁让他咬孔令榆的?不还孔令榆清白你放我们也不走。”
肖平被他吵得一个头两个大,“那就这样,军分区和小丁村革委会协同审查,审查进度随时向村民公开,揣主任你看行不行吧,不行我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