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不知:“这个事情暂且放一放,你带我去地宫。”
黑袍人把人带到了地宫,地宫真如他所说的那样畸形,地宫那些坑坑洼洼的全是水,地上洒落的各种石子,散落在四周的石柱畸形一片,上面雕刻着各种古老的图腾。
夙不知开口询问道,“地下有多少水?”
她的问题引起了黑袍人的好奇:“没有人数过,但为何要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好奇。”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一直穿越了好长一段距离,黑袍人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夙不知说:“大人,这里就是地下的入口了。”
他说着,伸手在地上摸索了几下,随后他打开了地下入口的大门。地下的通道漆黑而阴暗,夙不知一言不发地跟着他的脚步走下去,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过半句话。
上面的建立在地底下,这里往深处走还是地下,建立在这里的地方,自然是阴气极重,是哪个开创者会把一个地方建立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除非那个家伙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是正常人还能理解。
费解。
过了入口,夙不知瞧见这面前全是水,以竹筏为船行驶在河面,船有戴着斗笠的船夫。除此之外,岸边插着一支笔直的标语。
上面写着:我们充分理解您的生命毫无价值,但是这里的水真的很贵。
夙不知:“……”
她抬脚走向水,那些水在上面流转着。夙不知问黑袍人:“在这个世界里面,水很重要吗?这么缺?”
黑袍人慢悠悠的说道:“自从世界进入极昼,每次的极昼只会比上一次的极昼更长,天气炎热,所以上面的水很容易干涸掉,整个世界里,水的资源唯有这里和另外一侧。”
“另外一侧在哪?”
“血路。”黑袍人甚至不带任何思考,直接回答。
夙不知沉默不语,现在想起血路上的一切,毛骨悚然。那是一段充满杀戮和鲜血的血路。如果说在血路之上有什么东西可以活下去,那么这个答案,只能是尸体。
就在那里,基本上是铺满血的路,怎么会有水资源出现在那里?
夙不知:“你说的那个地方,它不是除了尸体就是怪物吗?”
“自然不是。”黑袍人摇头,“怪物们只行驶在外围,听三圣殿里面进了去又出来的上座说,他们说血路的深处没东西守着,又是有东西守着,深处有一处隔着河,河对岸是参天大树链接着天穹,如有人跨过河对面,必死无疑,有去无回。”
“所以,上座们都推测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限制,连我们这些活死人也会灰飞烟灭,不敢轻易闯荡其内。”
“不过自那以后,那些从血路深处回来的上座们,莫名其妙的一个接着接着一个死去。”黑袍人抚摸着下巴,“那时候上座们就开始怀疑那条河是否存在着什么危险,他们试图闯过去看一看,但是没有人能成功。后来,他们自己还说了那棵树上倒挂着三具尸体,具体是谁他们自己却没法说出,每当提起那树上的三具尸体时,他们都说自己感受到了后背发出的冷汗。”
“去到血路深处的存活为几?”
“几率为百分之八,若是接近跨过那条河便是百分之零,”黑袍人继续说道:“那条河里面的水也能喝,和这里的水差不多,一样清澈,不是血染成的。”
夙不知有点惊愕:“你们喝过?”
黑袍人低下了头:“当时上座回来的时候,提了几大壶从那里挑来的水喝。”
她闻言,夙不知的眉头抖了抖,注视着黑袍人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庞,心里面忽然间涌现出来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压抑住了似得。
不是,他们怎么喝水?
夙不知还是瞧不出任何端倪,她收回目光,转身往前走去。两人上了那竹筏,竹筏朝着河对面驶去。夙不知望着河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越是行驶到里面,这条河越窄,最终,竹筏只能停留在距离河水两米的距离上,黑袍人坐在上面,伸手触摸着河面,河面平静无波。
他转过头去,夙不知正在闭目养神。黑袍人转头问船夫:“有热茶嘛?”
“有,旁边煮了一壶茶放在那儿。”
夙不知睁开双眼,看着那船夫。黑袍人拿着煮好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他喝完了茶,把另外一个茶杯洗好后,倒好茶水递给夙不知。
夙不知接过茶杯,低头喝茶。黑袍人望着她的表情说:“在外面,没有水喝,外面的人不是喝血路深处的水,就是那难吃的营养剂。”
“没人来这里提水?”夙不知抬眸看向他,问。
“没人来提,不是因为没钱,是因为我们做了假象,让他们认为这里面没有水。”黑袍人仰着脑袋,然后又微微垂下,掀起自己的头骨盖把茶水倒了进去,这就是他们最基本的进食动作。
喝水。
夙不知没说话,她直勾勾的盯着黑乎乎的头骨盖,越来越好奇这些活死人是怎么在这片大陆中行动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本能反应的问了一句。
黑袍人说:“为了活下去。”
夙不知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但是她并没有理由反驳回去。
黑袍人说:“三圣典的建立时间是在大逃亡之后,它为了活死人而建立,在大逃亡之前,许多活死人被上庄基地里面的那些科研人员给抓去研究,大逃亡之后,我们和活人结下了很深的冤仇。”
“你们活死人都有什么特别的吗?”夙不知问道。
“特别?”黑袍人低笑一声,“没有特别的,就是一群活的不像是人,死的不像是鬼的人类罢了。”
夙不知闻言沉默。
“不过,这对活人却非常有价值。”黑袍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拍了拍掌站起来,“活死人的生命力顽强,可以说是永生,活人羡慕长生不老,他们的野心越是庞大,就越想在活死人的身上探索出长生的人奥秘。”
“可殊不知,活死人的身上其实有长生的秘密,但我们是有弱点的,这造就不成我们长生不老,所以才给大家一种我们能长生不老的错觉,这便是上天的诅咒。”
“我……不应该活着。”黑袍人对此嗤之以鼻,“活死人现如今不是人类,也不是鬼怪,就是个异类。”
夙不知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们活着,是因为没有办法改变,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死亡,而活人呢?他们可以选择死,可以选择各种死法。”黑袍人继续说:“活死人很羡慕活人,活人很羡慕活死人,可不可笑?”
夙不知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的人,她不太喜欢和活死人沟通,总觉得活死人身上充满了凄凉,不仅是凄苦,还有一丝恐惧。那个恐惧是针对着某件事,但是恐惧中又隐隐约约带有着一种兴奋。
黑袍人继续说:“活死人羡慕活人,活人却嫉妒他们。活死人羡慕活人,可活人却不屑于与之同流合污。活人不需要活死人,他们需要的只是一种自私。”
“偷走别人快乐的自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