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轩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喊住,那个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黄沙之中的少年。
是私心也好,是信任也罢。白轩心底清楚,自己和身后的妖族,已然没有办法,继续跟随秦风前进的脚步。
那不可言明的迷雾,已然穿过了迷雾之海,到达了这寸草不生的荒漠之中,虽然还很轻微,可已经让妖族,感受到了神力的恐怖,贸然继续上前,只能互相残杀直至死亡。
秦风自然也是知道,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会选择独自一人继续前行,前方纵然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神王。
可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再小心也不为过。
秦风谨守本心,在漫天黄沙中继续前行,无论是烈日也好,明月也罢,都在黄沙之上,成为了一个不大的光点。无论如何用力绽放自身的光芒,也是无法穿破层层阻碍,让人们感受到他的存在。
狂风贯耳,黄沙呛鼻,岁月仿佛停止了流转,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提醒着自己还存活在人世间。
在人间之时,秦风不止一次,抱怨过仙盟弟子的吵闹。在妖族之时,也是听够了群妖,气势轩昂的呐喊。
可当孤独终于来临时,秦风却没有享受,反而难受起来。
因何难受不得而知,只是哪怕周围没有人烟,秦风也不愿露出一丝一毫难过的表情。
强装无所谓而已,他不止一次这样做过。
秦风从怀中摩挲出一颗仙桃,低头看了一下,转而收起手中换成了一支香烟。
金光咒不再紧贴皮肤,向外努力地挤出了几寸,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响起,秦风狠狠地嘬了一口烟。
喷云吐雾间,郁气尽消怡然自得。
“你是在寂寞吗?如果是,可以和我说说话。”
秦风笑回道:“不嫌我烦了?”
“怎么不愿意?”
“嗯,现在是我嫌你烦了!”
秦风丢掉烟头,继续在孤独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天高地阔,少年的身影,无比的渺小。
预计只要两天走远的路程,也不知秦风是迷路了,还是故意的,生生让他走了三天一夜。
当眼前豁然开朗,又重新陷入迷雾之中后,海风带着清凉,让人感觉到浑身舒畅。
秦风没有继续向前,反而坐在海边,一块巨大的礁石之上,盘膝而坐调理起气息。
秦风微微皱眉,只觉那些吸纳进体内的灵气,异常的粘稠,仿佛是被污染过一般。
这还是神力么?怎么感觉比魔气更加让人心生厌恶。
海风突然变得狂躁,将海上的迷雾,吹得稀薄了一些。秦风努力地迎着风,顺着海平面向远方看去。
一座似乎和天空一般高的石像,在远方如同秦风一般,孤独地耸立在天下地上。
风来得很急,去得也是很快。风停之后迷雾遮眼,秦风双手掐诀,便要腾云而起。
哪知体内的灵力,如同被禁锢了一般,变得十分晦涩,无论他如何驱动,也是不能运转如常。
想让本尊知难而退么?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本尊最喜欢做的事,便是迎难而上。
话虽如此,可秦风却不能真的赤膊裸体,凭借一身力气,游到石像那里。
秦风顺着海岸线慢慢寻找着可用之物。
只是这临近大海的地方,仿佛比先前的沙漠之中更加荒凉,死寂得让人心生恐惧。
一切似乎都已腐朽,一切似乎都在灭亡。
只有海浪的声音,不断地冲击着秦风的耳膜,雾很浓哪怕秦风运转神通,也只能看到几丈外的距离。
每隔几步便有早已被海风侵蚀到,早已腐朽的枯骨。秦风踩在上面后,顷刻间便化为了粉末,随着风去往了远方。
似乎这里是一片绝地,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浓郁的恐惧,想要以此让人远离。可越是如此,秦风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那个还有生机的神王,如今仍是虚弱不堪。
趁你病要你命,正是秦风的拿手好戏。
从迈入那绵延几万里的黄沙开始,到现在海边的一片死寂开始,都是被人刻意营造出的景象。
那个被镇压的神王,不想让其他人靠近,想要以此苟延残喘的积蓄力量。
可惜秦风几万年来,不知经历过多少的阴谋诡计,也不知用出过多少鬼蜮伎俩。心中略作计较,便已经明白,这绝对是杀死神王,最佳的机会。
一旦被恐惧蒙蔽了双眼,一旦那神王脱困而出,那时才是噩梦与恐惧的开始。
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没有绝对喜与怒,没有绝对的光与暗,亦是没有绝对的生与死。
秦风一直在寻找,寻找这片绝地之中的一点生机。
终于他看到了那被尸骨,掩盖在中心处的那一抹绿光。强烈的生机,冲破了迷雾,倔强地绽放着它的光芒。
秦风双手掐诀御风而起,将堆积的如一座小山的尸骨尽数吹走,缓步向前弯腰低头,这才看清了它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株在血与水之中,茁壮成长的一棵青莲。
出淤泥而不染。
清脆的光芒,只需要轻轻的触摸一下,这让秦风感觉到浑身舒畅。
这是一朵在尸骨和血肉之中,生出的灵物,没有妖邪之气,反而是彻头彻尾的仙草灵宝。
只一眼秦风便知道,这就是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他迫不及待的,在青莲绽放而出的青芒之内,如饥似渴地吸纳着不再浑浊的灵气。
调理好气息之后,秦风方才起身,一指点向青莲,喝道:“壶中天,履下水,石中火,炼仙宝。”
灵力缭绕间,是秦风若隐若现,认真严肃的脸。
机会只有一次,秦风却毫不紧张,毕竟几万年来,他不止一次这么做过,也不止忘记了紧张这一种情绪。
万年的光阴可以让人遗忘很多东西,也拥有很多东西。而将需要的留下,将无用的剔除,这便是大道!
没有意外的一气呵成,秦风满意的打量着,手中那不住转动的青莲,少了几分自然,多了几分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