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将对方的头发梳好，宁舟松开那绸缎一般的雪发，“好了。”

绕到身前，他托着下巴细细观察，“嗯嗯，不错。”

随后，他下意识寻找铜镜。

在桌案上看到的时候，宁舟挑了下眉。

他看了眼林逸之，又看了眼桌案上的铜镜。

嗯？

都看见了？

转过视线，他点点头，“行，那就不用给你照镜子了。”

视线飘忽了一下，林逸之僵硬地转移话题，“宁舟，你饿了吗？我给你做饭吧。”

眼中漾着笑意，宁舟：“行，我要吃红烧猪蹄，酱香鱼翅，麻辣兔头，balabala，还有……”

林逸之认真地听着，“嗯嗯嗯，好。”

日子悠哉悠哉地过，除了每天早上到南山之上，其余时间，宁舟全都和林逸之在一起。

这天早上，宁舟照例来到南山之上。

面露惶惶的神色，他跪在蒲团之上，“神明在上，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小拇指不自然地抖动，睫毛也在不停地颤动，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他的脊背绷得死紧。

顿了下，他声音干涩地继续补充，“一个不太好的梦。”

似乎已经回忆起梦的内容，他的语速蓦然变快，“我梦见他不喜欢我了他要抛弃我他决绝地离去！”

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并大口大口地喘息。

悲鸣到极点，他似乎陷入了幻觉，“不要！不要走！”

他伸长着手臂，似乎在抓着什么，手背青筋凸起，脊背剧烈颤抖，眼睛虚虚地没有焦距。

他声嘶力竭的嘶喊，“不！”

以最卑微的姿态，他瘫软在地上，同时，手臂还在拼命往前伸。

当手指触上一抹冰凉，宁舟这才恍然回神。

视线往上，一座悲天悯人的神像。

重重地喘息，他压了压胸口，微微闭着眼睛，声音破碎不堪，“还好还好，还好是梦。”

好半晌，他从地上爬起，重新跪在蒲团之上，“神明在上，我 ……”

他的嘴唇抖动着，“梦……太真实了……”

他猛地摇头，“我不能接受。”

他的姿态无比赤诚，“吾神慈悲，愿您保佑我们，保佑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

他瞪大眼睛，模样癫狂。

而后，他垂眸，嘀嘀咕咕地诉说。

他的脸上，时而展露幸福的笑颜，时而露出惶恐的惊惧，时而流露悲戚的惨笑，时而……

如果由外人来看，肯定要到一句‘怕不是疯了吧’，但此时，小小的寺庙之内，只有他一人存在。

最后，他在神像之下，深深叩首，“愿神保佑！”

离开之后，他缓缓向着山下走去。

路过一条小巷，一具女尸直挺挺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就像被凌迟处死一般，她被不知名的利器刮出数不胜数的刀痕。

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只余那张姣好的脸。

是那个过于美丽的女人，她死了。

狭窄的小巷空无一人，只有几条野狗在分食着已经开始散发恶臭的烂肉。

它们争先恐后地抢食，焦黄色的牙齿上挂着泛白的肉条。

一阵风过，吹起地上零散的落叶。

随意地瞥了一眼之后，宁舟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