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垂眸静凝着她,少女白净的脸颊有一处污泥,他伸出手去轻轻擦了擦。
他淡声开口,说着事不关己的话:“他人与我无关。”
离澈并不会去救一个对自己来说并不重要的人,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掉下山的人是谁。
他只知道,她受了伤。
公仪挽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少年口中吐出的话不掺一丝假意,从来不知这人还如此会说话,说的话这般撩人。
她噗嗤一笑,眼角的泪都笑了出来。
“离澈啊离澈,这是本宫认识你以来你说过最令本宫满意的话。”
少女朝他伸出双臂,笑意浅浅,只道了一个字:“抱。”
他凝了片刻,僵硬地伸出手去,哑声回道:“殿下,冒犯了。”
将人拢在手臂上抱到怀中,他才发现少女竟如此的轻。
娇小玲珑的身躯此刻就被他抱在怀里,鼻边闻到一阵淡淡的馨香令他稍稍乱了阵脚,她明明只说了一个字,自己却跟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所措。
娇人在怀,心猿意马。
离澈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木屋,他抱着少女的娇躯手根本不知道该往哪放,重了怕抱疼她,轻了又怕抱不住。
公仪陇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伤成这样,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起来,幸好随行人员中带了御医。
男人心疼地看着帐内的少女,他虽然看不见公仪挽伤势如何,但从她裤腿上流的血迹来分析,她一定伤得很重。
此时琉儿正按照御医的吩咐去处理公仪挽的伤口,因为她是女子,男女授受不亲,御医又是位男子,只能由琉儿代劳负责处理包扎她的伤口。
公仪陇站在帐外,问起她如何摔倒的事。
这时,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离澈开口了:“有人推了殿下。”
男人转头瞥了他一眼,想起方才正是这少年抱着女儿回来这件事,他沉了下脸。
公仪陇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冷意,“必须彻查!不论犯事者是何人,一旦查到,杖刑伺候!”
他指了指少年,冷声道:“你,随朕出来。”
琉儿已经包扎完了伤口,一旁的御医擦了擦汗,唯唯诺诺道:“殿下,您这伤得有些重,不过微臣已经给您用过药了,好好歇息些时日便会恢复。在此期间,不得劳累,头几日不可吃刺激性的食物,包括发物。”
琉儿起身郑重给他行礼,抬头看着男人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男人连忙摆手将头压得比她更低,“姑姑言重,此乃微臣之本分。既然如此,那微臣便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纵然琉儿年纪比他小了不知几倍,但谁人不知她是北燕公主身边最得宠的侍女,所以他得称琉儿一句“姑姑”。
女孩回头来蹲在少女身边,她一双眼睛红了不少,显然是刚才哭过了。
公仪挽笑着捏了捏她脸颊,打趣道:“哭什么?本宫还没死呢。”
女孩脸色微惊,连忙啐了几声道晦气,“殿下童言无忌,上天有好生之德,切不可将殿下之言放在心上。”
她认真无比地对着天地双手合十念了一声,这才看着少女抽泣道:“殿下您刚才真是吓死奴婢了!那腿上的血这么多……奴婢、奴婢看了都害怕,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侧身撑着下颚看着她,优雅地打了个哈欠小声道:“一点血罢了,有何可怕的?”
公仪挽抬眸瞅着她担忧的面孔,玩笑道:“倒是你,今夜可别做噩梦了。”
女孩摇了摇头跪在她面前,吸了吸鼻子嗫嚅道:“殿下您伤得如此之重,奴婢怎有心情入睡?今夜奴婢守着您,您好好歇息,明日一早奴婢送您下山回府。”
少女悠悠道:“傻丫头,守着我作甚?夜深难熬,不如回去歇息,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至少让奴婢跟您在同一个屋内,起夜时奴婢也好扶着您,您有何事唤奴婢随时都在。”
女孩却执意要待在她身边,公仪挽拗不过她索性随着她去了。
她现在摔了腿,的确不方便。
屋外。
公仪陇审问起离澈今天发生的事,少年只答,他只是看见有个黑影把公仪挽推了下去,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没有树木遮挡的地段昏暗不见光,看不清那人面容倒也可以理解。
随行人员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
从中查起不算太难,只是公仪挽伤成这样,难免不让人猜测那人是否下了死手。
下手如此之重,此人必定恨意颇深。
究竟是何人会此等狠毒之事……
男人沉思半晌,对少年开口道:“明日你随公主回府,好好照看公主,她若有半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是。”
离澈正欲转身离开,男人忽然叫住了他。
少年步子微顿,回身看他。
“这几日,朕收到了离国国主的一封书信,你父皇问了你的状况如何,那边说想派人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