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鹤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病床上的顾博闻,喉咙滚动,尝试了两下,都没有发出声音,咳了一声才干涩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传时泽认真看了他,他脸色很不好,精神异常颓靡,眼眸边也看起来疲惫不堪,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听老师的话,或许,真的不该把这事情告诉他。
傅鹤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传时泽朝他安抚性笑了声,才道“进去看看吧,这会应该要醒了。”
傅鹤小心翼翼踱步,许是被病痛摧残,顾博闻的眼窝处都深深陷了进去,睡得也不好受,向来不怕疼的人,此时也被折磨的眉头紧皱。
可能感知到什么,顾博闻悠悠睁开了眼睛。
定了一会才聚焦到他身上,喃喃道“病出幻觉了。”
傅鹤鼻头一酸,差点控制不住,他在原地待了两秒,轻转头看向窗外,随即又坐下,拿起毛巾,擦拭着顾博闻的手掌。
强撑着道“什么幻觉,见到小鹤啦?”
顾博闻眼睛浑浊,听到声音,又认认真真看了他。
傅鹤柔和笑道,声音很轻,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道“对不起,老师,我来晚了,来晚了。”
顾博闻似乎才确认这真的是他的小鹤,他看看他的脸,又忍不住触碰他的手,似乎这样才能感知傅鹤怎么会成这样。
“你怎么来了?”顾博闻声音疲惫“他怎么同意放你来的。”
傅鹤说“老师放心,他现在…对我已经好多了,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顾博闻看着他的样子,显然不太信,傅鹤来的时候被邓七提醒换了身衣服,又匆匆收拾了下自己。
只是精气神还是不高,透着腐朽。
“这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病,肯定又是时泽那小子自作主张把你喊来的,我都说了没事了。”顾博闻语重心长。
传时泽刚好走近,玩笑道“老师又说我什么呢,我知道你想小鹤,特意给你喊来,这下好了,我不但不香了,您还要怪我。”
“你啊,一点亏都不能吃。”顾博闻无奈笑道,他试图有意让傅鹤转移对于自己的注意力,又拍了拍他的手,想要唤回他怔楞的样子。
傅鹤眼睛慢慢聚焦,回应他,勉强扯出个笑,传时泽想拿保温瓶,傅鹤站起身接过“我来吧。”
“不用,你陪着老师,很快……”传时泽见到他抖动的睫毛,话落了音,松开了手“温水在最北边。”
傅鹤出来,邓七忙上前“鹤哥…没事吧?”
傅鹤摇了头,他想跟上去。
傅鹤摆手制止了他。
走廊很长,顾博闻的病房在中心,即便如此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啪嗒—
泪珠滚动下来,落在盆上,与塑料碰撞声异常清晰,好在没有人,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傅鹤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接着滚落。
他的身影在走廊处,被光影拉的很长很长,照射出一片阴影,倔强地走在前边,无人处,背脊细微地抖动。
他不能让老师担心,他不该这样的,可如果心脏能控制住抽痛的话,还有难过呢?眼泪呢,一个合格的演员最起码要控制眼泪吧…
走廊好像越来越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