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邺刚到她们班时冷冰冰的,班里其他男生吃饭上厕所打球都是成群结队,只有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座位上,去食堂去厕所都是一个人,那个位置就在尤艺后面,靠窗,方便他脸对着窗户,摆出一副不食烟火的样子。 女生私底下都讨论他的颜值,觉得他这是颜值太高,转到他们班,鹤立鸡群,只能对着窗户欣赏自己的脸。 他对谁都不搭理,尤艺继走廊上说靳邺是面瘫脸被他听到之后,在成绩表前说他成绩差是走后门进来的再一次被他听到,每次坐在座位上,想到靳邺在自己身后都心慌慌。 这种互不干涉的行为一直持续到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前一周,语文老师为了她们能在语文试卷的选择题上把握住分数,特地去打印室打印了语文成语资料发给班里同学,让同学每天牢牢的背住四五个成语,慢慢积累,考点的成语就都能记住了。 靳邺语文底子差,语文老师课上最后十分钟在班级里转了两圈,特地到靳邺面前说语文选择题的分数是最容易拿住的,让他认真背,不要小瞧这一题三分,最后帮助他的可能就是这三分。 靳邺淡定的嗯了一声。 下课之后,尤艺趴在桌子上休息,眼睛透过胳膊与桌子的缝隙偷偷瞥了眼后座的靳邺,他的胳膊搭在桌子上,穿着黑色运动服,端正的坐着,似乎在认真的看语文成语资料。 尤艺觉得这位转校生学习还挺认真的,比严严那个渣渣有上进心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学习方法没用对,效率太低了,这么用功还是考了倒数第一。 他性格又孤僻,也没人跟他指出这个问题。 碍于他不搭理人,尤艺有心提醒他要找一条适合他学习的方法也不好同他搭话。 她翻出抽屉里的手机,插上耳机,趴在桌子上用头发遮住耳机不让班主任老高发现,老高对她们管的严,明令禁止同学们不许带手机到学校,但他课间很少过来,所以班上同学下课之后还是能把手机偷偷拿出来放松一下。 尤艺喜欢听古风音乐,空灵淡雅的歌声穿过耳膜,心情放松愉悦。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拍,尤艺以为是老高到班里巡视了,慌忙把耳机从耳朵上拔下来塞到抽屉里,刚把罪证藏好,就听后座那个不爱说话的新同学声音清冷的说:“尤艺同学,转脸让我看一下,秀色可餐,是什么样子的。” 尤艺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瞠目结舌,整张脸都红了,她这是被后座那个不爱说话的面瘫脸给强行撩了。 她僵直着身子不动,他却不依不饶的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后背,手指在后背一点一点的有些痒,尤艺只好转身看他,他左手撑着脑袋,唇角轻翘,微侧着脸,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撒在他的脸上,清澈的眸子泛着细碎的光,将他清冷的俊脸晕染的有几分暖意。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难免会被美色所获,尤艺也不例外。 靳邺见她红着张脸,羞涩尴尬,眉开眼笑的打招呼:“尤艺同学。” 尤艺头一回这么面对面的和他说话,也是头一次认真的打量他的脸,确实如瑶瑶所说,干净,帅气,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的清脆朝气,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冷漠。 尤艺点了点头,呆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还以为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世俗同流呢。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骨关节分明,指了指她放在左侧窗台上厚厚的两本字典说:“你的字典上写了你的名字。”是她用来遮挡老高从玻璃窗外巡视视线的字典。 尤艺小学三年级时数学书被班里同学偷过,从那以后她就习惯把书合起来,名字写在侧面,每一页都能沾上名字的笔水,这样偷她书的同学就不能把第一页写着名字的纸撕掉毁尸灭迹了。 他右手点着语文资料上的成语,排在第一的就是秀色可餐这个成语。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语文资料,长睫低垂,声色低沉,一本正经的念道:“秀色可餐,指女子姿色美丽诱人。” 他读完还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她。 尤艺心怦怦直跳,觉得他肯定是记着自己说他面瘫脸的事了,憋了这么久,终于给她来了个大的。 尤艺给他纠正:“这个词有两种意思,还有一种意思是形容自然景色幽美秀丽,考试时多数会考第二种意思迷惑人,最好的还是要记住第二种意思。” 靳邺眨了眨眼睛,指着自己的脑袋,谦虚的说:“我记性不好,只能记住一个意思。” 尤艺无言以对。 她震撼于他把脑子不好使说的这么坦然,他似乎觉得一句秀色可餐不足以弥补他之前心灵受到的创伤,皱眉不解:“只是这个词是秀色可餐,可餐就是可以吃的意思,那秀色是指美丽诱人的女子,美丽诱人的女子可以吃?”他轻扬唇角,眸光晶亮,单纯又好奇的问她:“吃,要怎么吃呢?” 尤艺花貌血色尽失。 这第一次对话以尤艺完败告终。 她扭过头拍着自己快要燃烧的脸腹诽,还说面瘫脸,不爱说话呢,这是一鸣惊人啊,得亏了不爱说话。 为此她特地去了解面瘫脸这个群体,发现很多面瘫脸并不是性情冷漠,而是不知道怎么通过面部表情在陌生人面前来表达心情,内心其实很丰富。 通过后来的相处,尤艺觉得靳邺应该不是不会表达,他就是觉得没意思。 了解靳邺的属性,他说自己赏心悦目的时候她也不反驳。 “谢谢夸奖。” 她一脸诚恳的对他的夸奖表达感谢,把签好的单子塞到包里:“你是个好人,我头一次签单子遇到你这么爽快的人。” 靳邺望向尤艺:“我在你这里理财,可不是为了得到你一句好人的夸奖。”听起来跟发好人卡似的。 尤艺点头:“我知道你是不做这种理财项目的,感谢老朋友的照顾。” 她捏起面前的酒杯要敬他,靳邺温声道:“还喝?”上回喝酒就醉的不知东南西北了。 尤艺想到自己喝醉了硬拉靳邺上床和自己一起睡觉的事表情有些微妙,她不敢相信醉酒之后的自己能做出那种惊世骇俗的事出来。 “想什么呢?” 尤艺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递了杯果汁到她跟前:“以后还是少喝些酒吧,那天如果不是我守身如玉,你就犯罪了。”他说这话时有些流气,嘴角噙着笑,完全不像平日里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个商业大佬靳邺。 尤艺噎了一声,端起果汁杯子喝了一口,讪笑说:“那谢谢你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 “谢我什么?” 他却不打算放过她,包厢里开了暖气,他脱了外面的大衣,里面穿的是圆领毛衣,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胳膊。 尤艺见他慢条斯理的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他剥虾很有技巧,捏到手里掰掉虾头,漂亮的手指灵活的翻转,虾仁与虾壳就分离了。 他将剥好的虾肉放到小碟子里,小碟子里慢慢堆满,跟炫技似的。 尤艺夹了一个虾放到嘴里,连着虾壳嚼了嚼,靳邺把碟子推到尤艺面前:“吃吧。” 尤艺愣了一下:“剥给我的。” 靳邺挑眉:“不然呢?” 尤艺受宠若惊,她觉得吃完这顿饭,身价倍涨。 她夹住鲜嫩的虾肉,蘸着调料,吃的特别满足,身边许多朋友都以为她不爱吃虾,其实她就是懒,嫌弃吃虾麻烦。 她眼角翘起,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靳邺开口道:“等一下。” 尤艺愣愣的看着他把她面前的虾肉碟子和调料拽走。 这......这怎么还不给吃了呢,不会就给她吃一块,故意整她的吧。 她咬住筷子,歪着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他以前就喜欢这么捉弄自己,只要自己稍稍示弱就行。 到嘴的虾肉被抢走,她自然不甘心,靳邺轻笑,捏着手机点开相机,说:“我刚刚忘记拍照了,发个朋友圈。” 他刚刚剥虾的手套已经丢在了垃圾桶里,又重新带了一双一次性手套,因为是干净的,他还特地又剥了两只虾放到碟子里,就在尤艺眼前,面色坦然的对着自己的手和那碟虾肉拍了下来。 尤艺:“.......。” 现在的人都这么虚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