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后这个比喻,看似无赖,却十分尖锐。
谢常安仿佛听不懂苏太后暗中的讽刺,起身迎上太后的视线,道:“太后,臣实在不懂太后的意思,新人旧人,太后始终是太后,又何需厚此薄彼?”
苏太后竟然不恼,只道:“谢大人当初对烈儿百般抗拒,如今对陛下却千依百顺,难道就不是厚此薄彼吗?”
谢常安并未否认,肃然道:“太后,臣对朝廷,从未厚此薄彼。”
苏太后起身,走到谢常安跟前,亲手将人扶起,道:“没有,那就是好事,谢大人请起。”
谢常安起身,无声的后退了半步,躬身道:“谢太后。”
苏太后看着谢常安,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烈儿不过是一时糊涂,行差走错,如今他也下了罪己书,将皇位让与了陛下,便是再多的过错也可以弥补,你说是吧谢大人?”
谢常安正色道:“废帝之过,苦在百姓,能不能弥补,千秋万载之后,百姓自有判断。”
见谢常安始终不肯接招,苏太后脸色沉了几分。
“谢大人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哀家所求,你又何必苦苦相逼,见死不救?”
“臣如今无官无职,身体羸弱,早已自身难保,还请太后垂怜。”谢常安垂眸。
苏太后叹息,转身回坐,声音又柔和了几分,道:“谢大人入宫也快两个月了,前朝后宫始终平静,你与陛下之事,哀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哀家不过是想千秋宴上见一面烈儿,陛下始终不肯应答,哀家这才求到谢大人这里。”
苏太后此话,可谓恩威并施,姿态也摆得极低,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让人如何能拒绝?
谢常安内心不动如山,神情却无比惶恐,惊慌地跪下,道:“臣万分惶恐,臣万万没有左右陛下决定之能。”
这番举动,苏太后一愣,随即冷笑。
“谢大人,竟也学会了如此做戏,你与陛下二人,日日在御书房缱绻苟且,你们当哀家是瞎了,当朝臣们都聋了吗?”
谢常安沉默。
“哀家不过是想要一个团圆的千秋宴,又有什么错?”
谢常安依然沉默。
苏太后见状,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揉了揉额角,对云真道:“哀家乏了,谢大人若无法替哀家解忧,就请回吧。”
“谢太后。”
谢常安从善如流,带着永吉退出了祥宁宫。
只是回御书房的一路,谢常安的眉头紧缩,始终没有舒展。
云真见苏太后就这样放谢常安走了,一边给太后按摩,一边不解的问:“太后,就这样放他走了?”
苏太后闭着眼睛,懒懒道:“不放他走又能如何?强留或者惩戒?他若真有个好歹,陛下那边怕是真不好交代了。哀家千秋将近,暂不想见到血腥。”
云真听了,顿时觉得无比的憋屈,道:“那太后为何要专门召他来一趟,奴婢看他一副不知廉耻,油米不进的样子就来气。”
“哀家该说的都说了,他不想听的也听了,他既然来了一趟,陛下自然知晓,自然会去过问,如此就够了。”
云真手一顿,道:“太后,这是在让他们自己猜疑?”
苏太后闭目,自然不会去理会云真的话,莫说她今日对谢常安提了要求,便是没说,陛下也想得到。
怎么应对,那是自然是陛下和谢常安的事……